司明雪拍了拍宋沛的肩膀，“理想主义的光辉永不磨灭。项目书发我，我给我朋友看看，说不定能帮到你什么。这里我先祝你成功。”
宋沛比了个“ok”的手势。
互相分开之后，司明雪和司依依坐上车子，让司机送她们去最近的医院。
司依依从刚刚开始就一直没说话了，她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司明雪看过小说，知道司依依就是个敏感细心的性子，外表被司夫人规训得完美符合一个名门淑女的形象，后来又被慕辰带偏，觉得只要当好菟丝子就够了，这会儿大概是受到了宋沛的冲击，才会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姐姐是不是更加喜欢宋三小姐那样的人？”司依依还是没能忍住，问了出来。
司明雪的视线从看窗外的风景，转过来看向司依依，“啊？”
司依依攥着掌心，没敢抬头看向司明雪的视线，“我知道我没什么用处，太过感情用事和情绪化，为了避免矛盾，甚至不敢和别人大声说话。我也很想成为像姐姐一样的人，强大，自信，可是我……我很努力了，但还是做不到。”
自从司明雪在学校帮她出头之后，司依依再回去上课，遇到还有人当面说她坏话的，她就红着眼反击回去，结果那些人看她哭了，就变本加厉，说她装，说她绿茶。可是她的性格本来就是这样，而且泪腺发达，只要一跟别人起矛盾，自己就先哭了，真的很没用吧……
“没必要像我啊。”司明雪轻飘飘的一句话，让司依依怔住了。
司依依抬起头，看向司明雪，喉咙像是堵了一块大石头，不上不下，吞咽都觉得难受。
“如果世界上所有人都只有一种性格，人人都像是被套进模板印出来的一样，那有什么意思呢？况且我也有很多缺点和阴暗面，没你想象中那么完美。如果我不是司家的女儿，你和我走在街上只是互不认识的陌生人，你会对着陌生人说，我很想像你一样吗？不会。你只是被这一层身份和滤镜蒙蔽了你的双眼。”
司明雪身体后仰，靠在椅背上，将手搭在一旁，放松下来，食指轻敲节拍。
“最重要的是，我很喜欢现在的我，可以说，我比任何人都要爱惜我自己。我不会因为喜欢别人的水晶鞋，就把自己的脚跟削掉，强行塞进水晶鞋里。爱人之前，先爱自己。这双水晶鞋不合脚，那我就去找其他鞋子，总有一双鞋子是合适我的。
“你的性格是什么样的，就会吸引来什么样的人。世界上的人太多，不喜欢你的人也有很多，如果你为了不喜欢你的人削足适履，只会委屈了你自己，也委屈了喜欢你的人。等以后你见的人多了，就会知道有些事情、有些人是强求不来的。”
强求不来……司依依低头看向被自己攥得皱巴巴的裙子，松开裙子，试图展平这块布料，但不平整的皱褶如此碍眼。
“如果我偏要强求呢？”司依依的声音极轻。
司明雪打了个响指，食指指尖指向司依依，露出笑容，“那就恭喜你，开启了人生的隐藏剧情！”
司依依愣了一下，抬头对上司明雪的眼眸。
“既然你偏要强求，那你就要做好了别人也偏不会被你求到的准备。你是这个世界的主角，世界会围绕着你转，下雨或天晴，但你也要接受，这个世界不止你一个主角。它围着你转，也围着别人转。”司明雪三言两语，便把世界真相透露给了女主。
车子驶入医院停车场，她们的谈话也告一段落。
司机下车，为司依依这边打开车门，司明雪不等司机，正要从自己这边拉开车门下车。
司依依站在车门外，还在思考司明雪刚刚说的那段话，她抬起头，看向站在车后等待她的司明雪，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她的身旁。
“姐姐，我知道了。”司依依顿了顿，接收到司明雪疑惑的眼神，笑了起来，“姐姐也是这个世界的主角。”
司依依的笑容有点憨，和她平时对着别人的营业式微笑不一样，像是卸下心头大石后，对信任的人露出柔软的肚皮。
司明雪忍不住揉了揉她的脑袋，“小姑娘还是别想着这么复杂的事情。长大之后的世界说不定对你来说，会更简单一些。”
司依依心想，和自己同一天出生的司明雪，也是一个小姑娘啊，但她的语气好老成，就像一个真正的大姐姐。
不过很有魅力。
司依依摸了摸被司明雪揉乱的刘海，有些不好意思，“我去帮姐姐挂号。”
说罢，便转身去咨询台询问工作人员怎么挂号。她还是第一次自己来医院，平时司家有自己的私人医生，体检也是去宋家的私人医院，提前预约了，自然会有人带她去体检。
司明雪见她这样高兴，也没有打击她的积极性，找了个位子坐了下来。
过了晚上九点的医院，人还是不少。
司明雪的面前坐了一对夫妇，后面坐了抱着婴儿的一家三口，还有带着口罩咳嗽路过的病人。
人来人往，却很安静，即便是咳嗽也是压低了声音。
这时，从侧门走进两名身着制服的警务人员，他们身后跟着一个脚上戴着镣铐的长发男子，男子的身后还跟着警务人员，看着十分大阵仗的样子，司明雪忍不住好奇，多看了两眼。
紧接着，医务人员从外面抬进来一个躺在病床上，浑身是血的病人。
司明雪不忍看病人血肉模糊的样子，正要收回视线，就听到了系统的警报声。
【注意！关键剧情人物已进入宿主周身十米范围内！】
第49章
司明雪被突然弹出来的警报声吓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刚要收回的视线定格在那张病床上。
“019，这个关键剧情人物指的是凶手还是受害者？”司明雪发现系统警报里的关键剧情人物指认不明确，很容易误导她, 从而错失真正需要警惕的人。
019：“二者有之。只要是跟连环杀手相关的人都属于关键剧情人物。”
司明雪眯起眼睛，“那岂不是目击者也算关键剧情人物？”
019：“……这个连环杀手犯下的案件没有目击者。”
司明雪正想问为什么，就见这张病床被推进来之后，随后跟着另外三个同样血糊糊的伤者。
这闹出来的动静一下子就将原先安静的医院炸开了锅, 不过医务人员很快将这些伤者都送到了该去的科室。
司明雪沉默地看着一切的发生，心情一下子跌到了谷底。
在她被这个连环杀手杀死之前, 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方害人。
019那头异常安静，平时在这个时候, 他会提醒司明雪注意她的精神状态, 但不知道为什么, 这回他什么也没说。
司明雪喊了他两声, 019才像是刚回过神一样, 应答道：“在。”
“文景泽线的小说结局，找到这个连环杀手了吗？”
“并没有。”019提起这件事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有什么东西压在嗓子眼, 异常沉重, “目前为止, 只有你一个宿主开启了文景泽线的剧情。我们现在所看到的小说，只是主神规定宿主你走的剧情, 它是未发生的。文字性的东西向来具有欺骗性，它只写了‘连环杀手’，没有任何描述性语言, 不到真正发生的那一刻，谁也不知道这个连环杀手是谁。”
司明雪揉了揉太阳穴, 她的脑子要转不动了。
“这就跟薛定谔的猫一样，只要我不观测，就不知道对方是男是女，是高是矮，对吧？”
019突然闪过一瞬灵光，点开自己的记事本窗口。
上面写满了他的推测，自上次他推测出自己曾经是人类，到现在已经没有增加新的推测了。
019谨慎地敲下两个字。
【观测？】
“为求稳妥，我的建议是，宿主尽快提高自己对危险的感知能力。避免在剧情还未走完之前，被连环杀手盯上杀害。”019说。
现在世界线已经变动了45%，原先刑侦文里所说的白月光车祸的时间和地点已经不准确了，小说里关于这一段的浅灰色字体非常模糊，只给了一个大致范围，他们不能被动等待一切发生。
司明雪赞同019所说的。
学生司明雪这个人设，就算要死遁，也得是从温德兰贵族学校毕业之后，走完贵族学校的恶毒女配人设这条剧情线。
所以，她不能早于毕业前死遁。
司明雪从医院检查完身体回到司家，洗漱完躺床上就切换到了无限流世界。
现在玫瑰庄园正是黑夜，玩家们都在一楼的饭厅分批就餐。
这个饭厅是最先修建好的，毕竟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司明雪戴上玩家墨镜之后，视线一片黑暗，这墨镜镜片本来就黑了，加上现在光线不够明亮，轮廓也模模糊糊的。
完了，真成瞎子了。
“注意脚边，你的鞋子在左边。”019虽然有个窗口和司明雪共享视线，但系统这边并不受到墨镜镜片的影响，视物相当清晰，甚至还能放大缩小某处。
司明雪按照019的提示，坐在床上，赤脚去碰左边的地毯，穿上拖鞋，摸索着前进。
019见她扶着她能扶的一切，缓慢移动到门口，有些许担心自己的提议是不是真的对她好。
主卧对面就是吊高的大吊灯，眼前瞬间明亮了不少，这回的轮廓没有刚才那么模糊了，至少她能看见楼梯和栏杆的线条。
司明雪顺着楼梯负手往下走，二楼是boss的主卧，玩家一般都不敢靠近这边，就连二楼的打扫任务也是系统商城兑换的npc亲自负责。
从大门口走进来的玩家勾肩搭背的，一抬眼就看见一个戴着墨镜，身形和打扮极像传说中的泪痣美人boss的少女，从楼上走下来。
“玩家里，有这号人吗？”玩家们非常谨慎地远离了这个不明身份的人士。
司明雪看到大门口抱成一团的玩家们，对他们视而不见，慢悠悠地从他们身边走过去。
此时的司明雪脚上踩着一双白色一字拖，身上穿着舒适的真丝睡衣，像是饭后散步一样，负着手走出大门。
庄园别墅主体前面的玫瑰花园已经修复得七七八八了，只是有些玩家为了精益求精，讨好副本boss，正在给中心的凉亭内部天花板画壁画。
今夜的无限流世界，万里无云，明亮的月光毫无遮挡地倾泻而下，罩在门口的马尾少女身上，她缓慢踱步走到种植区。
这里的土壤也是玩家他们自己带的特殊土壤，每隔三个小时就要浇一次水，这样才能让种植的农作物达到多熟早熟的目的。
轮值的玩家正在给种植区的农作物浇水。
“呵~”光头玩家打了一个呵欠，困得眼睛都要睁不开了，手里拿的喷壶有一下没一下地喷水。
和他一起轮值的是个刀疤猛汉，翘着屁股蹲在种田区，小心呵护他亲手种下的小番茄，具体就是给小番茄唱晚安歌：“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小番茄~”
“别唱了，唱得我都快睡着了。”光头玩家用脚去踹那个刀疤猛汉。
刀疤猛汉被他踹得身体往前倾，差点压到了他的小番茄，他连忙用手撑住自己的身子，双手按在土壤上，气得扭头瞪光头，“你懂个屁！这小番茄是我用来孝敬boss的！是咱们玫瑰庄园种植出来的第一批小番茄！当然要小心呵护！”
光头玩家翻了个大白眼，“boss稀罕你这破番茄？”
刀疤猛汉连忙挡住身下的小番茄：“不许说它！”
在旁边听见了两人对话的司明雪忍不住跟019吐槽：“019，无限流玩家的精神压力这么大吗？”
019咳嗽了一声，“嗯……”
也就是你给他们的压力比较大而已。
“根据boss观察员的记录，boss已经两天没有登上屋顶看咱们种地了。之前她还去钓鱼区看钓鱼佬钓鱼，吓得钓鱼佬投河，他这才刚被医者救回来，就又跑去钓鱼区钓鱼了。还真是不怕死啊。”光头玩家忍不住感慨。
刀疤猛汉搓了搓自己刚被激起来的寒毛，说：“不怕死的可不止钓鱼佬，还有那些高级玩家，那天boss不是在鱼塘边蹲着看钓鱼佬跳河吗？他们得知boss喜欢看别人投河，现在正在鱼塘练习跳水呢！”
说着说着，他又捏起兰花指，“贱人就是矫情。以为这样就能得到boss的青睐，刷高boss的好感度，啧！”
司明雪：“……”
别这样，她害怕。
光头玩家幽幽地叹息一声，“现在谁都知道，只要刷boss的好感度刷得越高，就越不容易被踢出副本！要不是我之前在上个副本被海怪拉下水，差点溺死，对水边有心理阴影，我也去练习跳水。我现在在这里安心过养老生活，没事种种地，和其他玩家打打牌，总好过日日担惊受怕，还要去过那些险些就会丧命的恐怖副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