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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PO文学 > 穿越重生 > 枭臣 > 第174节
  敖沧海在前面则从身边武卒手里接过一张大弓,下令道:“前列弓手听令,越线者,杀无赦!”他从箭壶里取出三支箭咬在嘴里,又取一支箭搭在弦,他没有射杀那些越线的兵卒,四箭连珠离弦直朝那几名鼓动闹事最厉害的为首者胸口射去……
  长街宽度有限,前列弓手才能排不开三十人,但都是箭术好手,下手并不留情,一排箭射去,十几越线者纷纷中箭倒地,三五人没有中箭,也吓傻了似的站在那里,退不敢退,进更不敢进。
  第18章 兵乱难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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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十多个越线的青州军兵卒哪里想到江东左军说杀就杀,数十支利箭攒射过来,他们躲也没处躲,五十步远的距离即使穿上铠甲也无法对步弓形成有效的防护,只有三五人侥幸没有中箭,也吓傻似的站在那里,不知道是进是退。
  中箭就当即死亡者甚,十多中箭兵卒躲哀嚎——这群兵卒中鼓动闹事最凶的四名为首者也给敖沧海拿箭射杀,两人带伤手足并用的往后爬,怕再有乱箭射来,一人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眼见是无法活了,一人胸口中了一箭,手捂着箭创处,坐在地上破口大骂,要兵卒拥上去打杀江东左军为他报仇。
  奈何这一大群青州军兵卒面对江东左军整饬森严的阵形以及从高盾间隙里探出来的冷冽箭头,没有再进逼的勇气,却也堵在当街不肯轻易退去……
  “这伙乱卒殊无准备,或受谣言蛊惑才仓促行事想阻我部入城,”敖沧海将步弓递给侍卫拿着,退到后面跟林缚回话,“他们此时正迟疑不定,进退失据,不成大碍,是不是直接派人将他们冲溃?”
  “不必要,”林缚摇了摇头,“他们既然不想我进城去,那我就在这里找地方暂息片刻,山东郡司自会出面收失乱局,总不能要我替他们擦屁股吧。”
  林缚朝杜觉辅等寿光地方官员说道:“请派衙役走小巷,通知城中民众掩门闭户,免受乱兵滋扰……”
  杜觉辅完全没有预料柳叶飞、陈德彪等人都同意林缚入城商议昌邑哗变善后之策,青州军下面的将卒却没来由的乱起来要赶林缚及江东左军出城去。这时候虽然还能震慑住不立即生出大乱,但是差不多有半边街给堵住,有上千青州军兵卒不肯退去。
  杜觉辅只觉得脑袋涨了有两个大,知道这些兵卒一旦失去控制,就会形成大乱,他不敢稍离林缚半步,毕竟还就觉得留在林缚身边安全,听林缚吩咐,使衙役走小巷通知城中民众紧闭门户,以防青州军造成大骚乱。
  林缚看着眼前的情形,也觉得头疼,他都低头让步了,山东郡司诸官员要是担心遭到兵谏,完全可以拒绝他进城,哪怕隔着城墙谈判,或者让人中间传话,也比驱使乱兵来阻挡他们进城强得多。再看这些拥在街头兵卒乱糟糟的,没有什么轶序,也不像背后受驱使的样子。若不是人为指使,而是自发所形成的骚乱、哗变,那将更糟糕,一旦势态恶化、扩大,将很难控制。
  林缚带进城来的兵力太少,城外也无援应兵力,击溃眼前这一伙乱兵是很容易,但万一使整个寿光城里的四千多青州军都炸营哗变,问题就麻烦了。
  林缚倒不担心大哗变会对他们不利。
  眼前的情形说明了柳叶飞对青州军的掌控力很差,他这一个多月时间来只顾着招揽降兵溃卒,只顾着施加恩惠笼络成自己的势力,却没有加以整顿,武官将领都是山寨头目、溃兵头领,兵卒也归各自统领,混乱得很。
  青州军要是一小股、一小股分开来,也许都还有些战斗力,毕竟武官将领都有一些亲信能使唤,但是这些武官将领之间是缺乏足够信任的,可能一营青州军嫡系、旁系要分十几派。此时的青州军说白了就是强行纠合在一起的乌合之众,还没有真正的形成完善的青州军体系。
  这样的青州军也许会比流寇稍强一些,但对江东左军来说,是形不成多大威胁的。
  随林缚进寿光城是第一营精锐,不怕受到乌合之众的冲击,甚至将这些乌合之众击溃都很容易。
  青州军本来是招降溃卒、盗匪而成,短时间里将其二次击溃,陷入绝望与疯狂之中的溃卒对地方的破坏力是难以想象的。
  即使要强行镇压这些青州军,也要多调些兵力,才有把握将局势控制住。
  汤浩信也在寿光城里,既然这些青州军兵卒如此针对入城的江东左军,说不定汤浩信也会受到冲击,林缚问马朝:“汤公此时在哪里,有没有捷径将汤公接出来……”
  马朝摸了摸鼻头,说道:“汤公在城东驿馆里,暂时不便接来,不过有你所派六十余甲卒护持,守住驿馆不受乱兵冲击,应无大碍……”
  马朝心里清楚为何会出现眼前的局面,对青州军里叛将、降将进行清算的谣言便是他散播出去。白天他还借汤浩信的名义强硬的要求山东提督陈德彪及寿光县衙严厉打击青州军兵卒在寿光城里违反军纪、滋民扰民的行为,让青州军感受到即将遭清算的压迫感。
  马朝原以为谣言不可能有立竿见影的作用,他与汤浩信都没有料想到林缚在阳信大杀叛将的行为给青州军里的那些叛将、降将心里造成多大的恐慌。
  青州军将卒是无法知道京畿粮荒、漕粮危机这些事情的紧迫感,也无法领味会林缚拥兵进迫山东与山东郡司对峙的背后牵涉到楚党核心人物汤顾与张岳的分裂——林缚拥兵进逼山东就直接派兵深入青州腹心之地进剿山寨盗匪,也容易让他们产生不必要的联想,而柳叶飞及山东郡司其他官员的迟疑以及退让进一步加深青州军将卒特别是有投敌叛变劣迹的将领心里的疑虑。
  最初甚至只是几个在酒馆里喝得醉薰薰的军官听到江东左军进城来,热血冲头,想凭着青州军在寿光人多势众,回军营拉出百多名手下就要到北城来要阻止江东左军进城。白天好些不守军纪、滋民扰民的兵卒都吃了提督府及县衙好几十记棍子,心里正憋着恨;甚至还有三人轮/奸城里大户宅中妇女给捉去枭首问罪,他们的同伙也都怀恨在心,有着惹事生非的心思,唯恐天下不乱。一鼓臊,从南街走到北街才三五百步不到的距离,就聚集了上千人,形成眼前难以控制的局面……
  人心惊慌的传染与蔓延是极迅速的,特别是青州军还没有形成完善的体系,骚乱一旦形成,就很难受到控制,乱兵胁裹主将叛乱的事情,在历史也不是只发生过几例。林缚眼下也只是用武力将北城门附近的局面暂时弹压住,不使其继续恶化,眼下就要看柳叶飞有没有能力跟胆魄将这些骚乱的青州军镇住了。
  林缚当然也没有完全指望柳叶飞,暗中派斥候去联络周普、周普。周普率骑营就在三十里外的阳山寨休整,赶过来最是迅速;周同率第三营甲卒也于早间离开阳河河口沿阳河东岸往阳山寨进发,此时应该就在寿光西侧,也能及时调来镇压哗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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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寿光城不大,江东左军发鸣镝响箭示警时,刺耳的锐响自然也传到在县衙等候的柳叶飞、陈德彪、葛祖芳等人的耳朵里,他们这时候才如梦初醒的意识到外面出了乱子。
  柳叶飞初时还搞不清楚状况,让人出去打探究竟,他们在县衙前的院子里等候消息。青州军一名振威副尉半身是血、肩头还插了一箭的逃回来,跟柳叶飞禀报江东左军进城就乱杀人,还说要捉拿柳叶飞等山东郡司官员问罪。
  柳叶飞眉头乱跳,异常的震怒,指天划地破口大骂:“姓林的他妈是王八生的,他吃了豹子胆,真敢在青州造反,老子不把他打得娘都不认识,老子就不姓柳……”也不细想,就要传令调兵去北城参战,将江东左军打出城去。
  “等一等!”陈德彪能出任山东提督,除了他之前在兵部任郎中外,也实际以兵备道的职衔在边军干过几年监军使,有实际的领兵阅历,没那么好哄骗,给左右护兵使了个眼色,左右数人一拥而上,将这名振威副尉扣下来,陈德彪虎目瞪得溜圆,拨出半截佩刀,压在他的脖子,喝问道:“你身上箭伤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当真以为我们眼睛都瞎了,江东左军刚刚进城才眨眼睛的工夫,哪有可能杀到人?你要说差半句,仔细你小命不保!”
  这名振威副尉有二三十名亲信守在县衙大门外,看着头头给扣下,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冲进来抢人。
  在县衙院子里,陈德彪、柳叶飞、葛祖芳都有不少护兵,聚在一起有两三百人,但是不提防乱兵突然冲进来,葛祖芳最先慌不及的逃进大堂,陈德彪也吓了一跳,给那名振威副尉借机挣脱,护在台阶前就七八名护兵,拥过来保护他,只有一人去追那振威副尉,只来得及在他胳膊上划了一刀,没来及得再补一刀,乱兵就冲了进来。
  那个振威副尉本来就是带头到北城外闹事阻止江东左军进城的人,中了一箭,没敢再往前冲,缩头到后面来,想想心里也不甘。真说事情已经闹到这一步了,不闹大,闹得不可开交,肯定没有他的好果子吃。他混了这些年也知道一个道理,你要没有实力,官府自然捉你、剿你,拿你当替罪羊、当军功、政绩;你要有实力,手里有兵有卒,不管你平时做下多少恶事,官府也只会招安你、拿热脸贴着你。
  这人一挣扎开,跳到大门口就大声嚷嚷:“他娘的,提督府要清算青州军,老子差点遭了狗/娘陈德彪的毒手,不反兄弟们都没有活路!抢了寿光城,大家继续回山里当土匪去,喝老酒、日娘们,逍遥快乐,比他娘在这里受气强一百倍!”
  陈德彪这时候才确知青州军哗变了,忙指挥左右护卫将院子里二十多个乱兵都打杀出去,将县衙大门关上,派人寻来梯子爬上墙头,寿光城里南北、东西两条主街都给乱兵占满了,乱兵已经开始开砸抢劫沿街店铺,形势不受控制,有进一步恶化的趋势。他们之前花太长时间在县衙里研究怎么应对林缚进城,完全忽视了城中青州军内部动态。
  “如何是好,这如何是好?”葛祖芳完全像只没头的苍蝇,抖抖瑟瑟只担心自己的小命不保,“快传令让林缚领兵进城镇压哗变!”
  “惊慌什么!”柳叶飞也完全对胆小怕事的葛祖芳失去耐心,带着喝斥的口气制止葛祖芳没头脑的乱嚷嚷,他说道,“这群王八羔子,我平时待他们不薄,不会无缘无故反我。焉能知道不是猪倌儿故意捣鬼?让他来镇压哗变,小心先将你我给镇压了。”
  事实上,要是柳叶飞有足够的胆识,冒着给挟持的威胁走出去,还是有可能将骚乱制住的,毕竟他这段时间也用心拉拢了一些将领,只要能有一支堪用的兵马给他所用,能得到一部分将领的信任,势态就可能控制住。
  但是柳叶飞将怨气完全发泄到林缚的头上,根本没有胆气走出去控制乱兵,想到因此而引发的后果,平时还算是有主见的柳叶飞心思也完全乱了。
  大规模招降溃卒盗匪护编才一个月的青州军内部极为混乱、不稳定,柳叶飞又难以进行有效的控制是不争的事实。不管是不是林缚在背后捣鬼,在寿光的青州军大乱,柳叶飞就失去与汤浩信、林缚叫板的资本,陈德彪自然知道他这时候该站在那一边了,他这时候也不去激柳叶飞,眼下最紧要的是将青州军哗变镇压下来才是要紧。
  陈德彪借口去布置县衙大院的防务,避免给乱兵冲进来,走到柳叶飞看不见的角落,拉来一名身手敏捷的亲信,将提督信符给他,吩咐道:“你去城北,将我的信符交给江东左军都统领林缚,要他便宜用事,镇压青州军哗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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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东驿馆,汤浩信借梯子爬上墙头,看着城中大乱,不发一言,下了墙头,只让林缚派来保护他的甲卒守紧院子,不要理会外面的是非。
  林缚既然已经控制北城门楼子,事态就不会恶化到什么地方去,他不会将寿光小城的安危放在心上。
  汤浩信回到屋子里,突然有了写大字的心思,对跟了他五六年的小厮说道:“拿砚山墨出来,我今天能写出一副好字来……”又忍不住得意的喃喃自语,“乱了就好,乱了就好,乱了才有快刀斩乱麻的可能。”
  第19章 兵乱抵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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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缚拿到山东提督陈德彪心腹亲信翻宅越屋送来的信符,不知道是高兴好,还是悲哀好。高兴的是,有陈德彪的授权,江东左军在青州境内甚至在山东郡内用兵将没有一点后遗症;悲哀的是,陈德彪、柳叶飞等人没有想着要去控制住势态继续恶化。
  青州军虽闹哗变,但还没有生出大乱,柳叶飞出面应该还有可能去制止势态进一步恶化。这不仅意味着青州军普通士卒能减少伤亡,也意味着寿光城乡平民少遭受些损失。
  江东左军一动手,清算的谣言就彻底坐实了,林缚出面解释是没有一点用处的;自然也就引起青州军更加激烈的反弹。他们也许不敢反过来冲击江东左军,但是他们会形成溃兵、乱兵,从其他三处城门往寿光、昌邑、青州、临淄等地流窜,后患无穷。
  “怎么办?”寿光知县杜觉辅没有经历东虏入寇的兵事,此时乱兵将城中街道堵住,除非派身手敏捷之人翻宅越屋送信,才能跟陈德彪等人联络上,但是此时跟陈德彪等人联络上也没有用,他们给困在县衙里,手里也没有兵,完全只能指望林缚与江东左军发挥定海神针的作用。
  随林缚到寿光来的只有江东左军第一营六百甲卒,眼看着城里的青州军都乱了起来,足足有四千多人,杜觉辅总觉得林缚手里这点兵不够用,看着林缚面沉如水,也不晓得他心里在想什么,也不晓得他心里有多大的把握,忐忑不安得很。
  孙文婉也没想到江东左军进寿光城会直接促使城中青州军哗变,青州军主要是招降溃卒而成,军纪极差,但也不至于江东左军一进城就莫名其妙的哗变大乱起来。
  林缚能隐约猜到些什么:致使青州军哗变,至少能彻底的击垮柳叶飞,无论是张协还是岳冷秋都不能够替柳叶飞兜下青州军哗变的罪责,算是对张、岳一系的沉重打击,但是对地方所造成的后果也十分的可怕,数以千计的溃卒将很难收拾。
  眼下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既然陈德彪、柳叶飞等人放弃控制势态恶化的努力,林缚不能这么不负责任。
  “你替我拟写军令,”林缚吩咐身侧林梦得,“着周普、周同率第二营、第三营接令之后立即改向往寿光南侧穿插,尽一切可能封锁寿光到青州之间的通道,勿使溃兵南窜,监视青州城,城中若有异变,当毫不犹豫做出攻城势态,防止青州势态进一步恶化……着赵青山率第五营进逼营口青州军,形成对峙势态,在接到进一步命令之前,不得主动发动攻击!”
  青州军眼下主要分成三路,除此间四千余众,青州城尚有三千余众,寿光城北三十里外的营口镇尚有三千余众。眼下还只是此间的青州军哗变,势态也难控制,林缚要努力使青州、营口不生出大乱子。若清算谣言还只是在城中传播,青州与营口至少还能保持一段时间的稳定,眼下就要尽快将陈德彪等人从县衙解困出来,也只有陈德彪等人能兵不解刃的去控制住青州、营口的局势,换了别人不行。
  待传令兵驰马出城去些许,看着城中乱兵没有止息的迹象,林缚将蹲在那里正与诸将研究地形的敖沧海喊来,说道:“汤少保那边还能撑一阵,先击溃封堵去县衙的乱兵,我这边只留两都队的预备兵力,你们出击时,注意不要分散了兵力,乱兵不降,驱赶出城去就行眼见就要天黑,这夜色对谁都是有利有弊的……”
  诸事吩咐完毕,林缚、林梦得、孙文炳、孙文婉以及杜觉辅等寿光县官员退到北城门楼子上。
  青州军虽然哗变大乱,倒也不是完全没有指挥调度。虽然不受柳叶飞控制,但是给柳叶飞招降的有几股势力颇大的溃卒队伍,他们受招降后,也形成青州军内部的主要派系,他们的头目自然也充当了青州的主要将领。
  江东左军进城才六百余人,哗变的青州军将领不甘心逃出城去,聚集在一起商议着要将江东左军逐出城去或者直接消灭了,先将寿光城占下来,再联络营口、青州的人马,一起举事。这样就能形成阻断山东东西两翼的中间势力,进而夺山东半岛,退可守沂山、泰山,自己当皇帝或进山当大王,总比整日担心受清算强。
  在江东左军第一营峙守北城的这段不长时间里,城中虽然是越发的混乱,店铺、大宅被砸抢,也有乱兵开始在城中纵火,将暮色四合的将晚烧得通亮如昼,但是哗变青州军将领还在江东左军的正面组织了上千人,准备攻击已经进城的这部江东左军。
  杜觉辅手心里捏了一把汗,他站在北城门楼子,已经看到有一伙乱兵在砸他杜家宅子的宅门,不晓得能坚持多久,乱兵太多,江东左军也就五六百人,实在不能让人太有信心,但是林缚及林缚身边都很镇定,让他心里好受一些。
  林缚对击溃城中乱兵并没有什么好担心的,没有有效的组织,人数再多,也只是增加场面的混乱程度罢了。不要看哗变青州军将领还能组织起上千人来,但是只要将这一批人击溃,城中乱兵也就将形不成什么威胁了。
  林缚看得出哗变青州军将领急于控制寿光城,急于将他们逐出城去,毕竟青州军高级将领都清楚江东左军差不多有两千五六百精锐都在山东,最近的骑营离这边也就三十余里路。要是江东左军骑兵驰援这边,他们不能及时控制全城据城相守,他们就再没有占据寿光的机会了。
  敖沧海也看出这点,他使前列甲卒稍往后回收,诱使乱兵来攻,这边只是在高盾的掩护,以弓弩还击,退至离北城门不足五十步,甚至有一部分甲卒都退到城门洞里,敖沧海才下令反击。
  撤去掩护高盾,以刺枪手、陌刀手为核心,枪矛手位其侧,持牌手及弓弩手换单刀虎牌盾掩护两翼。长达丈余的刺枪扫刺当前之敌,竹梢甚密,展开如伞,敌刀削不断,枪矛又不及其长,易给缠裹。敌欲进击到近处,又将受到陌刀凌厉的劈击砍杀,或以长刺枪将乱兵的防御阵形捅乱,陌刀手依仗坚甲凌厉突进击杀,枪矛随后进击,又有刀盾紧随掩护,击杀当前之敌十分的爽利。
  狭窄的街巷不利步卒结阵,五卒新编队法则发挥出巨大的优势,起初还保持都队进击规模,试探出乱兵压力不大后,又直接以十五卒旗队为单位进逼切割乱兵。
  两侧民宅里暗伏的兵力也一起杀出,更有弓弩手爬上墙头点射援应,杜觉辅随林缚站在城头看着哗变青州兵从由进攻到给反击攻势压垮,前后只用了约一炷香的时间,而且江东左军几乎就没有什么伤亡——之后这些乱兵就只恨爹娘给他们少生两条腿,除了顾着逃命,也想不到要组织起来抵挡一下江东左军的攻势。
  眼睁睁的看着乱兵在江东左军的攻势下屁滚尿流、哭爹喊娘,一点抵抗力都没有,谁还敢说林缚勤王四战四捷建立足以封爵的功勋是种侥幸?谁难怪林缚有胆气带着五六百人护卫就敢进寿光城,他根本就不怕柳叶飞握有四千青州军能对他怎么样!
  难怪阳信的张晋贤、程唯远会如此的推崇林缚,当真想象不出阳信之战是何等的雄壮,杜觉辅心里暗想道,他这时候已经看到围攻他家宅的敌兵已经给击溃,松了一口气,倒有心思想些其他事情了。
  林缚则下令敖沧海立即派人将困在县衙里的陈德彪、柳叶飞、葛祖芳等人护送到北城门楼来,再去驱逐东城乱兵,助汤浩信脱困。
  陈德彪、柳叶飞、葛祖芳等十数名山东郡司官员在两百多名护兵狼狈赶来北城门楼汇合,这时候江东左军已经控制住城中局势。
  寿光城毕竟太小,东西、南北两条主街都长不过四百步,由于哗变时间并不多,城中大部分宅子都没有给乱兵攻破,当北城千余哗变青州军给击溃后,更多的乱兵满心思是逃出城去,给江东左军短时间内控制全城成为可能。
  陈德彪等人上城门楼片刻,汤浩信也在甲卒的护送赶来汇合,这时候他对陈德彪、柳叶飞、葛祖芳等人再没有好脸色,捻着白胡子,喝斥道:“这场乱事,看你们山东郡司如何向朝廷解释!眼下这乱局,你们要如何收拾?”
  “全凭汤少保做主!”陈德彪光棍一个,他已经将信符交给林缚授权他对青州用兵,这时候不差对柳叶飞进一步落井下石。
  汤浩信是正二品太子少保,品阶要高于他们这些山东郡司主官,危急时刻,是可以从权节制地方军政事务——当然了,这也需要有地方官员的配合才行。
  “全…全…全凭…汤少保…做主。”葛祖芳说话忍不住打寒噤,他们过来时,有几名乱兵藏在一处民宅里,想劫持他们出城。虽然那几名乱兵给当场杀死,葛祖芳却再次受了惊吓,这会儿还没有回过神来。
  柳叶飞面色如丧,他不说话,他也没有说话的余地。
  青州军哗变,柳叶飞身边的护兵、亲随以及山东按察使司随他到寿光来的两名佥事官也都给借口疑为乱兵同伙给羁押起来,这是陈德彪签发的命令。既然发生兵变了,诸事自然以提督陈德彪的意见为主。在朝廷有进一步结论之前,柳叶飞即使没有立即沦为阶下之囚,也给彻底的架空起来。
  有陈德彪、葛祖芳两人表态,汤浩信也就不再客气,问过林缚在军事上的部署,与林缚商议道:“江东左军能不能借一营兵力给陈大人去稳住青州形势……”
  谁都知道青州乱不得,青州一乱,局面就很难受收拾,何况孙敬轩、孙敬堂、孙文耀等昌邑哗变首犯还给关押在青州大狱里。
  林缚说道:“在青州城外,江东左军有两营兵卒可给提督大人借用,我部林梦得会带着我的命令随提督大人一起赶往青州……”周普、周同在青州,未必能应付陈德彪这样的老官油子,还是让林梦得跟着去妥当一些。
  汤浩信眼睛盯着柳叶飞,冷声说道:“不要说老夫不给你机会,营口尚有三千青州乱兵待抚,若能使这三千青州兵不生乱,老夫在奏本上保你一保也非不可以……”
  柳叶飞脸色铁青,营口的三千青州兵乱没乱还不得而知,汤浩信一口咬定那是待抚的三千乱兵,即使保他又能保到哪里去?但是柳叶飞也没有其他选择,至少先保住身家性命再说,沉着声说道:“全凭汤少保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