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安吉知县死时手里还握着一把刀脸朝着给东海寇攻破的东城门方向,林缚使人寻来棺木,将他的尸体收殓其中。
东海寇撤出之后,县里无人出面维护秩序,地痞无赖趁火打劫,四处抢掠民宅、奸/淫妇女,林缚派人将十余趁火打劫者抓来当街斩首示众,才将城里秩序稳定下来。
安吉县小,城只设东西两门,环城一周不足五里路,计算面积只是金川河口相当。主街连接东西城门,沿街屋舍给破坏最严重,几乎没有一间店铺、宅院没有给劫掠、纵火。县衙及县大牢、官仓等建筑都给纵火烧毁,唯有前衙签押房院子里的大火熄得早,梁柱没有受损,林缚临时进驻签押房。
虽说东海寇杀回马枪的可能性不大,林缚还是使敖沧海、宁则臣等人设置拒马等障碍物封堵东西城门,严格控制进出城人员,也防止东海寇跟奢家的奸细混进来或将情报送出去。
待县里轶序安定下来,以主薄李济远为首、幸存下来的安吉县官吏、乡绅以及捕快、衙役才陆续从避难处走出来。林缚将县中治安及残局交给李济远为首的安吉县幸存官吏负责收拾,他只跟李济远讨了一栋未被烧毁的大宅子关押舒家寨俘虏。
天色将入夜之时,湖州府司寇参军刘星明率领千余马步兵才从陆路进入安吉县,林缚将县城防守交给湖州府马步兵,也将通匪证据确凿的舒家俘虏移交给地方处置。
舒家打算携带出海,在六艘大乌篷船上装有大量的金银珠宝以及兵甲利器。
林缚只是擅自主张的以按察使司的名义从他此行筹粮银子里挤出三千两来捐给安吉重修县城,又将两艘大乌篷船以及一些破损严重的兵甲交给湖州府作为舒家通匪的罪证,其他所获得的金银珠宝折银两万余两、兵甲两百余副以及其他物资及四艘大乌篷船,林缚都收归个人囊中。
子夜时分,吴齐与诸哨从渚溪口赶回,也带回来太湖水域最新的情况。
午后太湖西水域上又进来一股东海寇,人数不明,但是所乘坐海鳅子船等船舶比袭击安吉县的东海寇多出五成,两股东海寇合兵之后,黄昏时与赶来围击东海寇的宁海镇三营水师战船在渚溪口外的太湖水域相遇而战。宁海镇水师战斗意志不强,从一接触开始就且战且退,一到天黑就完全脱离接触,借风势,往太湖西、宜兴县方向撤离。
“我们不能等到东海寇将宁海镇水营完全击溃后离境再从太湖通过回崇州去,”林缚看着桌案上粗制滥造的地图,指着安吉县东北角、临近湖州府城的位置,说道,“我们从碧浪湖绕去浙江,从浙江出海回西沙岛。”
(注:浙江即为钱塘江,古名浙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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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宁则臣
七月流火,到了月末,炎夏渐去,扬子江外海口微风凉凉,林缚站在甲板上极目远眺,远处海里有一道清浊分明的外弧线。
“那道清浊分明的线便是江与海的分界,越过那道线,我们就进入扬子江了,”林缚手指向那边,跟身边人说笑,又跟眼睛盯着海水看的宁则臣说道,“你要不信,你在这里醮水尝一尝,是咸的;等了那道线,你再醮起水尝一尝,看是否还是咸的?”
宁则臣嘴唇扯动了一下,算是笑过。他虽然相信林缚所说,还是拿了一根绳子坠入海水里醮湿了舔了舔绳头,又苦又涩让他直皱眉头,敖沧海、葛存信、李书义都笑,他等船驶入浑浊水区,认真的拿绳子的另一头坠入水里醮湿尝咸淡,说道:“果真是淡的……”
林缚摇头而笑,宁则臣是个便是相信别人的话有机会也会去验证一下的人。
宁则臣身子骨倒看不出有多壮实,甚至还有些瘦弱,脸瘦而白净,两膀子力气却是极大。
林缚初在西沙岛救灾时,宁则臣与其他青年一起给挑选出来干杂役活。有次有船运木材过来,宁则臣有参与御货,林缚看到他跟别人合抬一根木头上岸,别人壮实、他身子瘦弱,树根粗实的一头却压在他的肩膀上。
林缚只当别人欺负他,还将那人喊到跟前训斥了一通,听他们解释过才知道宁则臣天生力气大,主动要将根粗一头压在他的肩上。
林缚当时要试他力气有多大,许他干两人的活也可以吃两人的定粮,宁则臣当天就独自一人扛木头,两三百斤重的木头从船上扛上岸再扛到工地有两里地,他来回跑了二十多趟都没见吃力。
林缚近一年来习武强身健骨,自认为都未必有如此充沛的体力,试过他双臂的力气也是极大,心想宁则臣要是习武,应是敖沧海、周普、傅青河一级的勇将。
林缚当时也没有急着将他留在身边,西沙岛救灾初期事情额外的多,只是使宁则臣与诸多灾民壮勇共同参与。
宁则臣是中州凤离县人,时年二十三岁,还未婚娶。西沙岛风灾之前,他有兄婶、两个年幼的侄子以及五十多岁的寡母一起逃荒到西沙岛来,风灾时海潮回灌,他只来得及将年轻的嫂子跟年仅两岁的一个侄子救出来,他的寡母抱了一根圆木给海潮一直冲到七八里外的坡地上也活了下来,他的兄长跟另一个五岁的侄子却给海潮吞噬。
宁则臣的兄长读过几年书又跟商帮跑过江湖、力气大、粗通拳脚、为人任侠仗义,在逃荒途中,成为凤离籍流民的首领人物。风灾过后,西沙岛乱作一团,宁则臣满岛找了两天他兄长跟侄子,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便回来直接到救灾营地报名做杂役救灾。
当世生存条件相当恶劣,流民更是艰难,同乡籍人扶危相助是为常态,也形成强有力的凝聚力,宁则臣回救灾营地之后,给挑出来干杂役的凤离籍壮勇都自发的以他为首。
只是宁则臣固执的认为是他兄长跟他一起将一万多凤离籍流民带到西沙岛来,一万多凤离人在风灾中三者亡其二,他有推卸不去的责任,死活不肯顶替他兄长做凤离籍流民的头领。
林缚这次出来才正式将宁则臣留在身边,在船上闲暇时教他劈击术,他也学得极快。船离开崇州西沙岛时,武卫里许多老卒即使力气没有宁则臣大,但是战斗经验丰富,以木刀对劈或练枪,都能轻易将宁则臣拿下,但是返回崇州从嘉杭府东南出海时,大部分老卒都不再是宁则臣的敌手。
宁则臣不仅力气奇大、有习武天分,在诸多流民也是个肯动脑筋的人,读过几年私塾,林缚心想假以时日,说不定就是另一个傅青河横空出世。除教导他劈击术以及参加平时老卒都会参加的战术讲训外,林缚还要他闲暇时再多读些兵书。
除了宁则臣本身如朴实无华的一块璞玉可堪造就磨砺外,林缚还考虑到西沙岛幸存下来的流民有两万六千余人,其中凤离籍就有近五千人。
林缚极目远眺西边天际夕阳下的点点沙洲,也分辨不出有没有西沙岛的影子,抬头看了看给风吹鼓的船帆,心想只要今夜风势不息、月色能让他们勉强辩识江中沙岛、水道,他们就能在明天清晨时赶到西沙岛。
林缚他们出海前,宁海镇水师在太湖里一直都消极避战,不与聚集来的东海寇主力会战,致使东海寇气焰越发的嚣张,使涌入太湖的东海寇战船越来越多,沿岸府县都深受其害。
虽说宁海镇骑步兵以及长期跟海盗作战的地方乡勇战力较强,也积极出动寻歼海盗,但是东海寇侵掠如风,乘着战船在水网纵横的太湖流域穿梭如飞,林缚从嘉杭府出海时,又相继有宜兴县、长兴县给东海盗攻破大掠纵火烧毁。
林缚他们出海已经有两天,他这边最早也要等到明天清晨才知道太湖最新的消息,林缚担心一点,要是东海寇结束此次掠袭,要是从扬子江水道满载而归该如何是好?
林缚在梅溪湖口设伏截杀杜荣,又奔袭舒家寨,便是猜到入袭安吉县的东海寇以宁海镇水师为目标,不会在安吉县境内处留。对奢家来说,杜荣作为一员大将折戟梅溪湖,奢家又能看到西沙岛的战略意义,那奢家极有可能使一部分东海寇从扬子江口出海时随便掠袭一下西沙岛。
林缚在嘉杭府东南出海之前,就使吴齐率暗哨先从陆路潜回西沙岛,要傅青河、林梦得、周普、胡致庸等人将大部分灾民先从观音滩救灾营地疏散到别处,米粮等物资也同时往西沙岛不易受掠袭的中心区域转移。
林缚此时不知道赵虎在接到报信能不能成功将新编武卒带离狱岛,毕竟自己不在江宁,杨释、长孙庚会不会设法阻止赵虎就不得而知。
林缚暗感忧心:要是宁海镇水师在太湖遭受重大损失,东海寇从崇州南过境时,军山水寨的萧百鸣、陈千虎部极可能会按兵不动、保存实力,只要在西沙岛登陆的东海寇超过千人,这麻烦不是一般的大。
崇州县户房书办李书义看到林缚刚才还谈笑风生,此时又蹙起眉头,猜不到他又在忧心什么事情。
李书义是崇州籍的秀才,自幼刻苦读书,也许是太刻苦读书、一心只为功名的缘故,他身为崇州人,却从没见过海,更没见过这道江与海、清浊分明的分野际线。
人站船上,船行海上,四野苍茫,顿生出人处天地之间不过微末之感。
相比当初给林缚拉上船的排斥与唾厌,相处一个多月来,特别是亲历了梅溪湖口设伏截杀寇奠、奔袭舍家寨等事之后,李书义便认识到林缚绝不是清流之口所污蔑的不识世务、不知书文、只识养猪事的无能猖狂猪倌儿。这一个月来,交流虽然不多,如果不去想林缚初见面就将一盏热茶泼耿为德脸上的嚣张,李书义认为他的见识、学问、见解,他的允文允武、智勇兼备,当世也真没有几人能及,
有些人顽冥不化,有些人却能以他人为鉴重新认识自我,也是这一个多月来随林缚出行的阅历使李书义眼界大开,心里对那些平日只会吟风诵月、谈古讽今、狎妓玩物的清流行径产生厌倦,心里不禁会想:东海寇掠夺县野,烧杀捋掠,清流之辈除了躲在被窝里、大门后瑟瑟发抖,还能做些什么?他也认识到,如此破败不堪的社稷唯有林缚这样的强势人物涌现才能力挽狂澜。
李书义当然清楚自己这种心思的转变,林缚也能感觉到,相比离开崇州西沙岛时的生疏,林缚此时都让李书义随他坐一艘船上,与敖沧海、宁则臣、葛存信等谈练兵之道、进击之术,也不避李书义,甚至还跟李书义讨论治理西沙岛恶劣环境的办法。
李书义羞愧难当,只恨自己见识浅薄,干了四五年的户房书办,经世致用之术却凿实没有学会多少。
暮色涌来,天际星辰闪烁,林缚见不耽搁夜行,便放下心来,能早一日赶回西沙岛能多一分安心。
船上有专门关押囚犯或俘虏的底舱,林缚与敖沧海走下底舱囚室,随船郎中正在两名武卫护卫下给杜荣上药。
“你们出去吧……”林缚让随船郎中与武卫出去不妨碍他与杜荣说道。
杜荣身上多处受伤,以胸口刺伤最重,虽然没有伤到要害,但是失血过多,让他的脸看上去异常的苍白。
杜荣看见林缚走将进来,也不愿意在他面前表现得跟只垂死挣扎的狗似的,忍痛戟直腰脊而坐,冷声说道:“你应该快快将我杀掉……”
“你若求死,办法多的是,何需等我来动手?”林缚在杜荣面前坐下,轻笑说道,“我过来不是劝你活,也不是劝你死,更不想从你嘴里掏出些什么东西。我现在还没有资格从奢家那里贪图什么,我很有自知之明,所以你不要担心我这时候会强迫你出卖奢家。你担心你留在晋安的妻儿老少跟你的族人,我能够理解,但是能多活一日,谁又会求死?我至少可以让你到狱岛当一个无名无姓无记录在案的囚犯在监房里沉默的活着,奢家也绝不可能知道你还活着。你要是对这样的安排还不满意,那我也没有别的办法了,我让郎中停止用药就是……”
杜荣没有吭声,心里却憋屈得难受,林缚要对他严刑挎打、百般污辱或者利导诱使,他都能不恋人间的自咬舌根或绝食去死,林缚偏偏这般对他,让他能说什么,人真的就能绝然去求死吗?
林缚也知道此时杜荣对他来说没有什么用处,总之先留着活口再说,示意舱门外随船郎中进来继续给杜荣诊治,他与敖沧海回到甲板上去,等待天光大亮时抵达西沙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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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西沙岛遇袭
林缚他们进入扬子江水道,顺风而行,西沙岛给江口外围的沙洲拦住,入夜后才看到西沙岛方向的火光异常,林缚使船贴北岸,让人上岸拉纤而行,加快行速。
一夜难眠,清晨时分,西沙岛已经横在眼前,观音滩方向数柱黑烟直冲云宵,林缚手抓住船头的女墙护板,狠狠的捶打着护板,恨骂道:“这些多兵粮都用去喂狗,他娘的也知道吠叫几声!”
军山水寨就在近旁,宁海镇一营精锐驻守其中,坐看盗袭观音滩,叫林缚如何不恨?
敖沧海不说什么,脸阴沉着,只是示意武卒与流民壮勇做好登岸作战的准备。
林缚“噔噔噔”走下底船囚室,示意看守武卒离开,一脚将囚门踹开,恶狠狠的瞪着杜荣问道:“除你之外,奢家二公子还有什么主事人在平江府?”
杜荣手足给锁上铁镣,有些不适应舱门猝然给打开的强光,抬手遮住额前,眯眼看向气急败坏的林缚,疑惑的问道:“秦子檀派人袭击西沙岛了?”声音相当的冷淡。
“秦子檀!”林缚嘴里嚼着这个名字,才知道梅溪湖口将杜荣劫下来,却放跑了另一条大鱼。
他们从嘉杭府出海才两天的时间,东海寇的主力断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完成会战从太湖撤出来袭击西沙岛,袭击西沙岛只可能是给奢家笼络——准确说是给奢家二公子奢飞虎笼络、聚集在太湖西山岛寨的那一群太湖盗。
聚众太湖西山岛的太湖盗人数有近千人,都是鱼龙混杂的乌合之众,实际的战斗力并不强,但是当东海寇主力追击宁海镇水师寻求会战并破袭太湖沿岸府县、宁海镇水师消极避战、地方驻军及乡勇疲于奔命、林缚为避开太湖战事出海绕道鞭长莫及之际,秦子檀率太湖盗袭击防守空虚的西沙岛却绰绰有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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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缚等不及小船来接,大船近岸后,他就跳下船,趟过没及胸口的浅水登上观音滩。
被掠袭后的观音滩救灾营地能给纵火的都已经成废墟,已经建成有齐胸高的围楼外墙多处坍塌,给烧得焦黑,从观音滩往上,遗落的折戟断刃箭矢触目皆是,凝固的暗红色血迹触目惊心。
林梦得半边脸都是擦伤血疤,左胳膊拿白布吊在脖子上,胡致庸眉发给烧去半片,没有受什么重伤,与赵青山站在筑成才半截长的石坝上迎接林缚。
林梦得嗟息叹道:“你快去见见傅先生吧,傅先生从昨天到现在都没有醒过来,能不能撑过去,就看今天了……”
林缚胸口如遭重锺,眼前一阵发黑,拿腰刀拄住石坝地,强作镇定,问林梦得:“其他人伤亡情况如何?”
“湖盗昨日午时来袭,约千余众从观音滩强行登岸,”林梦得看着身后惨状,痛心的说道,“其时,尚有五千人灾民未能及时撤离,傅先生、周普率武卫与临时组织起来的民勇六百余人沿滩拦截,且战且退,最后退入围楼墙垒内据守。所幸赵虎、赵青山昨夜及时来援,湖盗才退去,只是墙垒里还能拿着刀矛站起来已不足半数,确认无望救活者已经有九十四人,还有五六十人伤势十分的严重。傅先生身上枪伤、箭伤无数,左臂齐肘被刀斫断。武延清先生随船过来,伤药也用足,只是傅先生到这时还没有醒过来。我们被围墙垒之中,湖盗还分出部分人马深袭岛中,观音滩解围后,周普与赵虎率众追击,此时尚不知岛上其他几处的伤亡。”
“你们带了多少人过来,河口那边做何处置?”林缚问赵青山。
“接到报信知道西沙岛有匪袭之忧后,七夫人使我率乡勇与赵虎率武卒共二百人乘船赶来,”赵青山答道,“四日前顾大人擢升按察使的公文抵达江宁,顾大人此时在江宁……”
有顾悟尘在江宁,河口自然无忧,再说李卓也不会任湖盗大股集结进入江宁境内;林缚深吸了一口气,要去临时看望傅青河,此时军山水寨驶出六艘战船往这边过来。
林缚冷眼看过去,毅然下令道:“发箭警示,拒其登岛;尔等做好迎战准备,军山水寨战船敢接近滩岸一箭之内,即为敌侵,杀无论!”
“林大人,鲁莽不得!”李书义骇然失色,忙劝阻道,“军山水寨的官兵为宁海镇所辖,西沙岛终是军山水寨江防治辖,实在没有借口阻挡他们登岛啊!”
虽说军山水寨坐观西沙岛遭盗袭而袖手旁观实在可恨,但是林缚此时拒绝宁海镇官兵登岛,甚至不惜兵戎相见,认真细究起来,这个帽子扣起来就没边了。
“什么鲁莽不得,湖盗袭岛,军山水寨近在咫尺,袖手旁观,我焉知其未与湖盗狼狈勾结?拒绝其登岛有什么鲁莽的?”林缚冷声说道,不听李书义劝阻,指使敖沧海、葛存信、宁则臣等人率众重新登上“集云一”、“集云二”做好作战准备!
敖沧海、葛存信、宁则臣等人对袖手旁观的军山水寨官兵含恨在心,便是林缚下令他们主动迎击赶来的军山水寨战船也会毫不犹豫,他们要么是流匪出身,要么是叛逃武将出身,要么是流民出身,哪里会顾及拒绝官兵登岛的后果?大不了举旗造反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