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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柏若风睨着他,不说话。
  方宥丞以为他同意了,把包子送上去。
  柏若风忽然一歪头,毫不客气地在他大拇指上啃了一口,留下两排整齐的牙印。
  “嘶!”一声痛呼,包子落在了桌面上。
  柏月盈朝声音传来的地方侧了下头,“二哥?怎么不继续说了,你们打架了吗?”
  柏若风眼中光华流转,带着隐隐的得意和挑衅,看着方宥丞,“他打不过我。”
  方宥丞一双凤眼向上看时,有稍微的三白眼,卧蚕沉沉伏在眼下,面容凛冽,显得格外不好惹。
  他皱眉看着柏若风,甩了甩手,看着手侧的牙印,没有生气,反而笑出声来,问柏月盈:“柏小妹说的是哪种打架?”
  柏月盈满头雾水,没来得及追问。
  柏若风直接用包子堵嘴,给方宥丞来了套手动禁言。随后面不改色转移话题,对柏月盈道:“你刚说小花没你大?这我可得纠正下……”
  早饭后,三人在门口分开。
  方宥丞心情格外好,走路带风。柏若风陪着柏月盈在京城内慢慢走着,她眼睛还没好,在喧闹的市井声中,紧紧挽着柏若风右手,模样看着很是紧张。
  柏若风心下不忍,再三询问:“要马车吗?”
  “不。”
  “或者过几天再出来?”
  “不要,就今天。”柏月盈摇头如拨浪鼓。
  柏若风无奈地笑了,摸了摸她脑袋,“那就今天吧。”
  他陪着柏月盈在京城路边缓慢走着,时不时出声介绍着附近有名的地方。
  路上不少人看到柏月盈脸上的白布,有的面露可惜,有的目露惊异,有的满眼探究……柏若风视若无睹,把自己作为柏月盈与外界间的防线,专心挑着平整的路走。
  “真好啊。”柏月盈忽然出声道。
  “什么?”柏若风精准捕捉到她微弱的声音,却没听明白其中含义。
  “先前大哥与我说过,长安城四季如春,有像塔一样的酒楼醉仙楼,有点心很好吃的雅茗轩,有种满花树的护城河岸,还有很多很多。”柏月盈道,“家里就我没来过京城,我一直想来这里看看。”
  “只是现在……”柏月盈停住了,没有再说下去,情绪有些低落。
  只是现在,父母已逝是既定事实,家中早已物是人非了。柏若风喉头微动,想告诉她或许大哥还在世上的消息。然转念一想,大哥下落不明,月盈还在修养身体,若是空欢喜一场,岂不是白白伤了小妹的心。
  柏若风抬手揽着她肩膀,引着她慢慢往前走,安抚道:“你还小,以后你还有很多机会,去慢慢欣赏这座城。”
  “城不重要。”柏月盈摇摇头,停住了脚步,“十年,百年,或者哪天我们都不在了,这座城还在这里。我最关心的始终是人。”
  她仰起头,对柏若风道:“二哥,我知道你有事要去做。但是答应我,照顾好自己好吗?你是我唯一的亲人了,不管以后我们各自分散在世上哪个地方,我都衷心希望你能好好的。”
  隔着白布,柏若风仍能感觉到那股视线落在了自己身上,携着血脉相连的纯粹与深厚,带着静默无声的真挚与关切。
  柏若风抱住她肩膀,垂眸,是关切,也是某种默默告别,“月盈,我和你想的是一样的。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
  晚间,柏若风看着柏月盈喝完药,才走出厢房。
  他找来元伯,询问欧阳闲住的地方。元伯随即给他带路。
  “今日他有出门吗?”柏若风问。
  元伯叹息道:“侯爷昨日特地吩咐,我们当然会把人看好了。只是欧阳公子甚是不喜,还是小姐好言劝说才让他留在院内的。”
  “辛苦你们了。”柏若风无声念着欧阳闲的名字。
  昨日之前,他怎么都想不起来‘欧阳’这个姓氏在哪听过,直到见到了方宥丞,他才回想起来。
  想起树林里的那座孤坟,想起了方宥丞抱着皇后骨灰独自站在墓前的落寞身影。
  他怎么就忘了呢?柏若风揉了揉鼻根。对怎么‘报恩’已经有了眉目。
  到了亮着灯的客房前,元伯率先敲了敲门,“欧阳公子,我家侯爷想和你聊聊。”
  门很快便打开了,欧阳闲扫视过门前的人,侧身让出空位,比了个‘请’的手势。
  “元伯,你去忙吧。唐言,你在门前守着,我和欧阳公子有些事情要说。”柏若风吩咐完,独自进门。
  房内只有二人,留出了一片交谈的空间。欧阳闲把门关上,眉目冷淡。他抱剑而立,拒人于千里之外。
  眼看一席华贵红衣的年轻男人悠悠坐下,浑身气度不凡,松弛有度,似有备而来。欧阳闲皱了下眉,单刀直入,不悦道:“侯爷,我是个粗人,有话便直说了。”
  他完全没有坐下的意思,站在原处道:“您口口声声说我是令妹恩人,今日却吩咐管家与守卫不让草民出门,这是否是变相的软禁看管呢?”
  虽没明说,话里话外指责柏若风恩将仇报的意思却很明显了。
  柏若风对欧阳闲的不满早有准备,他有心与之交好,闻言耸了耸肩,抬起手肘搁在桌上点了点,对欧阳闲道:“所以,我这不是来和恩人消解误会来了吗?”
  他这句话,把本来凝滞紧张的气氛搅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