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老夏家放她回去,她一连几天都没再出府门。这可给老夏家急坏了。
老夏家一家子不是傻的,多少能猜到冯老太的心思。
可猜得到并不意味着他们愿意接受,于是找上了买家。可买家竟然狮子大张口,分明是八两银子买下的,却要五十两才放人。
如果他们真有钱,也不至于让冯老太卖身给他们换钱了。
所以,两伙人就打起来了、。
夏槐默默听着,心里却无比心酸。五十两她不是没有,但是今天这个事,她必须要给冯老太、给老夏家一个交代。
她要告诉冯老太,他们值得信任。要告诉老夏家,有些事,不用银钱与势力也可以摆平。
来到衙门外,此时正好是正午时分,好些人家家中已升起炊烟,准备做晌午饭。
还有些做饭早的,已经在午睡。
而华亭县的杨县令便是后者。
当鸣冤鼓响起时,杨县令吓得从卧榻上差点没摔下来:怎么回事?
立刻有守在门外的侍卫慌忙回禀:回县令老爷,好像是,好像是有人敲鸣冤鼓...
杨县令此时尚且带着起床气,脸色不大好地站起身,整理好仪容推门而出:走吧,去瞧瞧。
第210章 四拍惊堂木
等杨县令浑身附着起床气来到衙门外时,看到的便是一个柔弱的姑娘,纤细的胳膊抡着棍子,朝着巨大的鸣冤鼓一下又一下地击打。
好笑的是,她身后躺着一串歪七扭八、满脸是血的人。
这一幕本该是严肃与可怕的,可杨县令什么可怕的事没见过?所以压根不怕,反而还觉得这一幕说不出的滑稽。
起床气散了不少,杨县令扬声咳了声。
夏槐顺势看去,手里的鼓也停下。
姑娘眼眸清亮,神采飞扬。身上穿着的衣物并非昂贵的料子,甚至可以说有些寒酸。可她周身的气度却让杨县令不由得一惊,随即便升起一丝兴味。
不知多久了,他觉得这华亭县越来越没意思,一连好几年没能出现让他眼前一亮的人。这次,会有不一样的收获吗?
杨县令刚亮起的眼,突然将目光再次扫到夏槐身上,忍不住再次暗淡。
可惜了,是个姑娘。
夏槐可不知杨县令在惋惜她身为女儿身,她转眼看到杨县令,当即肯定地说:是杨县令吧,我要伸冤。
杨县令微微挑眉,他很清楚,自己没有见过眼前这位姑娘。而显然,这姑娘大概率是近期才抵达华亭县,且最近他没有外出过。
那么,她是如何认出自己的呢?
有意思。
杨县令面上没什么表情,心里的心思却绕了不知多少弯。
请吧。杨县令背着手往前走,夏槐也不怯场,当即拽着绑人的绳子,将那一串人拎上,一行人跟随其后。
进入正堂,杨县令坐在堂前,意思意思地拍了拍惊堂木:台下何人,伸冤何事。
按理说,夏槐需要跪下的。但是夏槐自打来到古代还没有跪过谁,自然没这个意识。倒是她拎着的那一串人十分顺从地跪下,还一边磕头一边喊冤枉,给夏槐看得一愣一愣的。
大人,大人我冤枉啊!
是他们要抢人,还倒打一耙把我们送衙门!
对!该被审的应该是他们才对!
杨县令,杨县令您明察秋毫,会给我们伸冤吧!
杨县令对这些好话闻所未闻,拿起惊堂木狠狠拍了一下,两侧的衙役拿着水火棍往地上整齐划一地捣一通,整个正堂都震了三震。
夏槐不由得想起在现代看的古装剧,忍不住勾了勾唇,念及此时在衙门,这才收回笑意,狠狠踢了踢那满脸血还不老实的家丁:闭上你的臭嘴,不然我不介意割了你的舌头!
那家丁回忆起夏槐挥拳的嗜血模样,忍不住打了个激灵,一边摇头一边后退。
夏槐瞅他这怂包的模样,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种人,压根不值得她认真威胁恐吓!
行了,你来说。杨县令下巴微微一抬,看着夏槐道。
夏槐也不忸怩,当即直入主题,将前因后果说清楚:...反正就是这么个情况,我们会给钱,但不接受超出这么多。我想杨县令也不希望您治下的华亭县被这些人搞得乌烟瘴气吧?
杨县令什么事儿没见过?这种小事自然是司空见惯的,那些老百姓摊上大多打落牙齿吞在肚里,像夏槐这样没什么身份和身家却敢击打鸣冤鼓的确实是凤毛菱角的存在。
即便如此,杨县令也只是有些好奇罢了。可夏槐最后那句话却深深刺痛了杨县令的内心。
他的身份不低,后台也很硬。可他为什么一直留在这?只有他知道,自己不甘心。
他过于要求自己,非要做出惊天动地的大事,然而却常常不满足现状,总觉得明天的自己更好,导致他一直留在华亭县。
明明完全可以去更高的位置,偏偏对自己吹毛求疵。
这就是他的心病。
而恰恰,夏槐说到他的痛点。
这让他忍不住心里生出一丝烦躁,下意识又拍了声惊堂木。
这个举动属实有些突兀,导致不止地下那一串家丁虎躯一震,连两边站着的两排衙役都抖了抖,差点没抓稳手里握着的水火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