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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文一张白皙的脸立刻涨的通红,被气的,“夫君,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呢,怎么能叫毁在了我手上?分明是那些官兵,是他们干的。”
  “是他们干的没错,可你别忘了,你娘家才给了三两银子,那点东西可不够塞人官老爷牙缝的。”
  路文哽了一下,不甘道:“可爹不是说他和官老爷是好些年的老友,既是老友,又怎么会计较这点银子?”
  “你懂什么?”王进蹭的直起身,“你晓得什么叫官痞子不,官痞子官痞子,和那街头收保护费的赖皮子没啥区别,一个个敲骨吸髓,不把你吸干了不罢休。”
  路文似乎被吓到了,低垂着头不言语。
  见他这样,王进多少有些不忍心,叹了口气就出去了。
  刚才他进屋后,王家娘就停了哀嚎,两个老的竖着耳朵听隔壁的动静,现在一听见门开的声音马上就把门拉开叫儿子进去。
  王进有些无奈,“爹娘,我还有事呢,咱家园子里死了个官兵,总不能不去处理吧。”
  王家娘招手叫他过去,小声问道:“怎么样,松口了没有?”
  “松什么口?”
  王家娘眼一瞪,“你这孩子是不是傻了,当然是礼钱,还有七两呢。”
  王进烦得不行,“娘,怎么还要啊,茶园都这样了你们赶快收收心吧,别折腾了成吗?”
  “这怎么是折腾呢,就是因为咱家茶园损失了一大笔才得要回礼钱啊,不然咱们一家都喝西北风去啊。”
  “就算这样,七两银子也顶不了什么事儿。”
  “顶一点儿算一点儿。”
  王进:“……”
  王家爹凑上来,警惕道:“你没和路文说吧?”
  “没有,”说到这里王进就气得不行,“爹,你为啥不给人官老爷使银子?现在你满意了?”
  王家爹讪讪,“这谁晓得他会翻脸不认人呢,平日里咱也没少给好处……”
  王进没耐心听下去,直接打断,“甭说了,园子里那个死的咋办?”
  王家爹娘都沉默了。
  这可真是件棘手的事儿。
  申时末,路景来知未学堂接路元。
  他还记得门口那个家丁名叫小六,所以经过的时候和他打了个招呼。
  不知道为什么,小六看他的眼神有点怪,像是尊敬,又像是疑惑。
  “怎么了?”
  “没什么,景哥儿来找我家夫子吗?”
  路景失笑,“我找他做什么,我来接我家元元。”
  小六:“……”
  也是哦。
  不过提起殿下,景哥儿语气里分明都是亲近之意,难不成他真是他们未来的太子妃?
  小六被自己大胆的猜测吓到了。
  第23章
  课室里,秦川正在上课。
  说上课其实也不准确,应该是答疑,因为几个孩子一直在问问题。
  “夫子,什么是奸相呀?”
  秦川看了他一眼,淡淡道:“弄权贪利以致误国,便是奸相。”
  问问题的男孩雄心壮志道:“要是我将来做官,一定要做一个大清官。”
  路景轻笑了一声。
  秦川点头,“不错,是个好志向。”
  还没等男孩高兴,他又道:“但是清官并不意味着就是好官。”
  男孩露出茫然的神色,“啊?”
  路景脸上的笑容渐渐收了。
  秦川余光往外瞥了一眼,而后继续道:“抚州上一任知州尹芮是个极清廉的好官,在位三年不贪一文,家徒四壁,连手底下的小吏也不如。”
  男孩忍不住坐直了身子,双眼闪闪发光。
  秦川笑了一下,话锋一转,“可是在他治下,抚州一年的赋税却足足削减了六成。”
  男孩瞪大了眼,“怎么会这样?”
  “当时抚州但凡日子无以为继的穷苦百姓,尹芮一律安排进富人的铺子做工,甚至街上的乞丐都一股脑地塞了进去,而且尹芮规定,不允许富人辞退他们。”
  路景微微皱起眉。
  “富人的铺子根本用不着这么多帮工,很多时候这些人拿着工钱却不用做活,好些人甚至想方设法把家里的亲戚也拉了进来,外面需要救助的‘穷苦百姓’还越来越多。长此以往,谁也不肯做活了,富人们的铺子无法维持,只好收拾家当逃去别的州府。”
  课室里鸦雀无声,所有的孩子都在艰难地消化这番话。
  秦川环视一圈,淡淡地做了总结,“尹芮是个清官不假,但他绝不能算一个好官。”
  “好官并非一个清字这么简单。”
  *
  直到路元散学,路景都还在想刚才秦川说的那番话。
  清官等于好官,这应该也算一种刻板印象吧。
  心不在焉的后果就是,当他面前出现一个人的时候,他想也不想就牵住了对方的手。
  “我们走……”
  路景陡然愣住,因为他发现这只手好像有点大。
  不光手大,人也大。
  一抬眼,秦川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在他身后站着一个傻乎乎的路元,他好像还有点搞不定状况,傻乎乎道:“哥哥,今天颜夫子要去咱家吗?”
  路景:“……”
  他迅速甩开手,红着脸倒打一耙,“你这人怎么不出声啊?”
  秦川:“是你动作太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