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东边出现几抹橙红和金光,大团大团的云朵镶嵌着轻薄透亮的浅金色光边。细碎斑驳的光影穿过云层,洒满津云镇大大小小的湖面,折射出粼粼银光。
简陋的出租屋突然出现另外一个存在感强烈的陌生人,船船一整天都可怜巴巴窝在毛茸茸的香蕉窝里,卧室门紧锁,像是刻意的警告。它一旦脚步挪移、目标指向明确,身后一道视线若即若离,立刻看穿它的意图,压迫感极重的视线沉沉。
船船敌不过对方的可怖气场,呜咽一声,三步两回头瞅一瞅卧室门。
好在那人从出卧室门起就没歇停过,明显长久未打扫造成积灰堆攒狗毛的地面清理地干干净净,阳台堆攒了不知道几天的衣服随手被扔在盆里,他一点不嫌弃,甚至连头都没皱,一件一件手洗干净。
最后阳台上满满当当晾晒着干净、湿漉漉的衣物,散发着洗衣粉的好闻气息。
船船的香蕉窝挨着阳台,它半趴在软垫上,身体放松之前紧绷的警惕,似乎是察觉到男人虽对自己不满,但也不会对自己造成实际伤害,顶多一个不善的眼神投递。
尖尖的尾巴十分灵活,不停左右摇,扁扁的黑色鼻子呼哧呼哧喷吐鼻息,闻着阳台沁着水洗的芬芳香气。
房子本来就不大,男人干活心细又出力,没一会儿功夫就拾掇整洁。
靳越舟准备回房间看看床上人情况,船船极其有眼力见地屁颠屁颠跑到一个碗橱柜子下,四只爪子扒拉柜子腿,发出轻微的“嘶嘶”动静。
靳越舟回房间的脚步顿住,终于屈尊降贵将注意力放在它身上,一高一低的视线相接,无声的静默。
柜子腿所剩无几的一片珀色木片半悬岌岌可危,船船十分执着。
靳越舟终于走过来,单手打开柜门,几大包狗粮稳稳当当立在其中。
一人一狗昨天剑拔弩张的气氛被隔天的一包狗粮化解。
“啪嗒啪嗒”的进食声在安静的房子里格外明显。
靳越舟立站着,冷眼看着傻不愣登、埋头进食的白色小团生物。他不喜欢宋阮的注意力放在别人身上过多。
宋阮在捡到它的第一天起就拍了视频发给陈九,从印象里灰扑扑脏兮兮的受伤小团子,现在变得健康漂亮,估计是平时连自己都少照顾,全部的心神都放在它身上了。
无声注目良久,靳越舟平静地想,行吧,喜欢就带回家,也不差这一口饭吃。
从靳越舟到了津云镇后,陈九马不停蹄换手机给宋阮发消息,数封信息这几天如沉大海,对方没有一点回复。
不明情况的陈九捧着手机苦着脸。
尝过第一次的靳越舟食之如髓,宋阮被他魔怔样气得掌心砰砰砰拍着木板床,怒目而视再三警告,这一场持续已久的荒唐事才堪堪止住。
最后是宋阮受不住,嘴里念叨念叨回家,下床时双腿恢复正常行走样子,果断联系房东退租。
事情发展超出宋阮仅有想象,他呆不住了,再呆下去,哪天被活活生吞、拆吃入腹一点不剩都有可能。
卧室的床构造简单,几块粗糙、木质差的薄板子搭在铁床随便将就,临走前,中间木板隐隐有折断的痕迹。
宋阮木着脸放下垫在床板上的棉铺,并不打算还原房间出租前的状态。
罪魁祸首领着一堆杂七杂八的行李恍若不知,落在宋阮身上的眼眸墨色深重。
宋阮故意拧过头不搭理人,抱着船船先行出门。
司机早在巷口等候多时,豪车近几日在附近转悠,不见车主真正的主人,早就吸引众多来往探究的目光。
回家之前,靳越舟早早为有关手术的事道歉,保证不会有下次。
夜色寂静,宋阮闷声说不信。
靳越舟暗色的眸子拢着一层阴郁,将宋阮整个人桎梏在怀中,力气很大,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安心。
他保证真的不会了。
…………
没有手术,没有车祸。
宋阮简单地把这两件完全不对等的原剧情相衔接,非常不合理的逻辑,但是他不想管,并且直接今天忽略右眼皮异常翻跳。
回程路上山路居多,明明汛期已经结束,天气又变成不可捉摸的连绵阴雨天,雨势渐大,朦胧雨雾中地面滑行难走,司机放缓速度。
雨刷器不断扬起水幕,宋阮怀里抱着暖烘烘的船船,偏头看向车窗外,不安感突如其来袭遍全身,心里七上八下完全在状况之外。
浑然失神的状态被靳越舟看得清楚,蹙了蹙眉,正打算调高车内空调冷气,危险始料未及猝然发生,墨色的瞳孔数倍放大。
黑色轿车驶出山路,一辆红色油罐车闪着大灯像是踩死油门,有目的性般直直飞速冲来。左右都是山路,司机来不及避让,巨大的撞击从正面猛然冲袭,车体的断裂声和玻璃的破碎声交织。
靳越舟几乎是第一时间,用后背抵御巨大撞击,将身边人完完全全护在自己身下。
第65章 正文完结
暴雨侵袭, 紫蓝色的闪电亮过,山林雨水落木的声音宛如一瞬时静音,而后一阵剧烈的、犹如山崩地裂的翻震声响起。
公路边坡的一排排大树像被斧头一般砍断, 树干不敌钢铁坚硬,节节坠落。
车身失控,在山坡不断翻滚坠落,宋阮双耳一阵轰鸣, 周遭的失重沉重力袭遍头顶,仿佛从后脑勺当头来了一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