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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靳越舟坐在吴佳瑞呆过的坐椅,让宋阮结结实实靠在自己身上。
  宋阮觉浅,这么一番动作脑袋昏沉的意识清醒一阵,耳朵听见的声音很细微,耳膜轻微鼓震。
  知道身边人起来又坐下,似乎感觉不太对,他迷迷糊糊半掀开眼皮,疲倦的眸子愣怔了瞬,同靳越舟视线相交。
  “靳越舟。”宋阮喊他,张嘴时可使额关节运动,响声通过骨传导到达内耳,耳膜阵响。
  声线孱弱,无辜的双眼茫然睁着。
  下一秒一只大手摸了摸宋阮的额前,粗糙带茧温热的掌心似乎给了宋阮足够安全感。随后手掌稍用力,又将脑袋轻轻靠回肩上。
  吊水除了正在输液的半瓶,架子上还挂着一大瓶药物。
  药水顺着透明的输液软管通过静脉输入流进血液,药物滴完一瓶,宋阮觉着舌苔阵阵泛苦。
  苦劲上来或许是药效开始起作用,浑身上下的不适感削弱一大半,宋阮的睡意消散。一直以一个不动的姿势放在坐椅扶手处的右手僵硬,胳膊发酸。
  但是宋阮没动,脑袋仍旧轻靠在温热的臂膀处。他们对面坐着个吊水的男高,身上穿着整套的蓝白校服,许是学业紧张,男生特意让护士打左手,留有右手看书写字,做题时神色认真,一副备战高考的模样。
  可能是对面男生的氛围所感染,宋阮突然忆起自己的高三。
  **
  宋阮高中选的文科,数学奇差,其他科目再好,总分加起来也拉跨得可怕。
  只剩高三最后一年冲刺,高三楼后的橘子林是宋阮第一年入学时学校种下的,一年比一年长势好,枝头的青橘子从第一年果肉汁水酸不拉几到甘甜饱满,属实是很大的跨越进步。
  可唯独宋阮的数学成绩分数仍在及格分数线徘徊,三年没一点变化,并有越努力越退步的趋势往下降。除去数学一门科目,宋阮其他科目在文科班总排名遥遥领先。
  而宋阮的班主任熊老师便是担任教授数学科目,他对宋阮的成绩单很是费解,不止一次把人叫进办公室谈心,一脸纠结问宋阮到底是对科目有意见还是对他这个班主任有意见。
  大课间,校园广播的轻松音乐飘进办公室,全年级人来人往熙攘嘈杂。
  再重的话班主任也说不出口,面前乖巧的小孩长得白净,耳朵上戴着精巧黑色助听设备,作为班主任,三年的相处下来,熊老师对宋阮的家庭情况了如指掌,身体不好,父母早逝,只有一个在隔壁中学当老师的奶奶。
  一贯的斥责和严厉不能对向宋阮,熊老师只好换套路苦口婆心,“要不要再找找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这次月考好几道大题的题型平时咱们上课都有讲过的,是平时上课就没听懂吗?”
  宋阮吹脑袋,想摇头也想点头。平时听课他听懂了,但是一考试,题目换个模样,自己又看不懂。他也很苦恼,找不到问题。
  熊老师用在其他学生的那一套不能实施,鼓励式教育用了快三年同样不奏效,他叹了口气,稍加鼓劲,“你要不问问班里其他同学?换个思路学习学习。不能轻易放弃要努力!”
  照常是鸡汤式的加油鼓励,宋阮喝了熊老师接连三年熬制的成功鸡汤,鸡汤味都快把人给腌入味,成绩照样一潭死水,不起一点波澜。
  宋阮和班主任礼貌道别后想,真是要命。
  出门走了没两步,同一个高大的身影相撞,宋阮适时止步,抬头发现是靳越舟。
  白日的阳光打落,金色光线勾勒出靳越舟高挺深邃的轮廓,眉目的疏冷在见到宋阮的瞬间顷刻消融。
  靳越舟问他,“怎么来办公室?”嗓音介于少年和成熟之间,似薄薄的凉风,将宋阮心尖的燥意驱散大半。
  宋阮拧眉,双唇微抿,嘴角弧度下垂,“月考数学成绩又没及格。”
  靳越舟垂落身侧的手微动,克制住想摸宋阮脑袋的想法,修长骨节分明的五指向掌心拢起。
  两人没来得及交谈,办公室内翘首以待的老师早早等着靳越舟,往外瞅见人影立刻高声将人喊进来。
  靳越舟进办公室后,宋阮站在门口没走,想多等一会儿同靳越舟一起回教学楼。
  办公室是封闭式的楼道,宋阮侧身避开人流,站在窗口附近等他。
  刚好靳越舟班主任办公桌刚好在窗口处。
  老师的声音颇为激动,因为此次月考意义重大,全省联考靳越舟成绩排名前十,此次成绩重要性不亚于高考,往年全省联考的排名同高考排名差距不大,省重点落在自己班上,他自然是格外珍惜。
  交谈过程全部只有一个人不断输出,宋阮熟知的声音没出现。
  过了五分钟,老师终于压抑住兴奋,认真询问靳越舟目前的志愿学校,见半天没回答,略有疑惑,“难道你目前不知道以后想去哪个学校吗?城市呢?”
  许是靳越舟一直摇头说不知道,老师有些感叹,他知晓靳越舟家庭情况不太好,沉吟片刻后道:“如果要老师给你规划,想要跳出当下,那就去首都吧。靳越舟,你是个非常优秀的学生,保持现在的状态,稳住高考……”
  后面还说了什么宋阮不记得了,走廊人声喧哗,广播切换歌曲时的滋啦电流声一卡一卡,他没等靳越舟出办公室,一颗心似有起伏深沉。教学楼和办公楼通过一条条走廊连接,宋阮垂头丧气穿过走廊回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