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都没带身份证,靳越舟打开手机电子身份证。
宋阮外表平静,其实人已经走了好一会儿,打开手机脑子空白,半天没找到软件。
靳越舟自己的登记好,顺手将他手机捞过,操作熟练,顺便点进联系人,一眼扫到陈九,指尖轻点几下把人拖进黑名单,随后速度极快点进微信,列表干净,没什么闲杂人。
一套操作做起来行云流水,不留一点痕迹。
两人接过房卡刚离开两步,前台女生忙提醒,“计生用品和其他床上用品是额外收费的!”
空旷的大厅回荡计生用品四个大字,撞荡得宋阮耳膜处发懵,下一秒脚步加速,仿佛后面跟了只鬼。
“我去,你声音太大了呀……”
“忘记说了嘛……”
“他们是情侣吗,还闹着开两间房呢。”
“情趣懂不懂,不好意思懂不懂,估计刚谈没多久,你还不信我,我在这儿工作多久的经验,还得跟我多学着点。”
“行吧行吧,全酒店就属你眼睛最厉害。”
……
电梯稳步上升,数字缓慢跳转。
两人气氛格外沉默。
宋阮耳根子的热意烧到脖子,他木着一张脸道:“有的人看似活着,其实早就死了。”
靳越舟皱眉,伸手就是拧他脸颊一侧的软肉,神色不悦,“大半夜说什么死不死。”
宋阮没好气拍开他手,眼神怪异瞅了瞅身边人,怎么就他一个人尴尬,不由心生狐疑眨眼问,“靳越舟,你知道计生用品是什么吗?”
靳越舟唇角勾起极小弧度,“避孕套。”
好的,他多此一举问,他这下彻底死掉了。宋阮陷入自闭。
走廊地毯十分柔软极大减弱脚步声,随着“滴”的一声音效,房门开启。
靳越舟将房卡插入卡槽,房间黑暗骤然驱散,暖黄温暖的光线倾洒而下。
宋阮眼神假装不经意瞄了眼房中间的一张大床,适时冷幽默一把,“这床和黄三那张一样大哈。”
房间温度徒地蹭蹭蹭以爆炸指数速度往下降。
靳越舟瞳眸墨色极重,脸色阴郁翻滚阴霾。
诡异的寂静蔓延。
宋阮恨不得咬舌头,瞬间低头示软,“我错了。”三个字说得可真诚。
“宋阮,我他妈是不是太惯着你了?”靳越舟的话音格外冷,衬得暖色光线都冷了两三分。
“你就是他妈的欠教训,从来都是忌吃不记打的!”
一连串的粗口和冰冷态度顿时让宋阮心脏紧攥了一把,纵然是自己说错话也不服气,刚想嘴硬辩驳,看清对方的神色,猛地顿住了。
靳越舟没看他,俊冷深邃的轮廓锋利丝毫不留情,通红的双眼却暴露一切,眼眶红得似乎能淌出血来,垂落身侧手控制不住的颤抖。
宋阮看到这一幕心脏似遭受一记狠击,他不由自主上前一步靠近,“靳越舟,我错了……”没绷住情绪,嗓音是忍不住的颤音。
说完,心脏的疼痛好像连接眼眶,脸部忽然湿润一片,宋阮抬手,原来是自己流眼泪,眼泪流得太快,太多,他一次次抬手擦拭发现根本擦不完。
宋阮还想说话,让靳越舟不要难过,刚发声喉咙哽咽,鼻子发酸,然后脸上水迹更多了。
说不出一句话。
从小刻意压制情绪的人早就失去心理的疼痛警报,靳越舟深知自己情感缺失程度严重,但是一靠近宋阮,全身细胞组织的疼痛警报呼啸而来并加倍返还,他觉得,这是正常的。
靳越舟习惯沉默,习惯忍受,他没有夜半的生长痛,他的疼痛悉数建在以宋阮为基点的一切。
如果不是他坚持打那一通电话,如果不是对方把地址暴露,如果他不认识陈海龙,如果陈海龙对这一片不熟悉……中间的步骤稍有一点出错,靳越舟不敢想宋阮会发生什么。
如坠寒渊的冰冷悉数朝靳越舟袭来,一旦宋阮在那间房子里出了事,他只能说即便是自己的命也不算什么。
靳越舟垂眼看他,粗粝的指腹替他拂去泪水,眼泪像开了闸的水坝,一时间止也止不住。
宋阮没出息哭,整个人抽噎状态,胸膛一阵阵起伏。
沾上泪珠的睫翼颤动,脸极容易哭红,像一朵品质极其珍贵的玫瑰,娇弱敏感又难养。
靳越舟微不可见地叹了口气,干脆伸手一拉,将人揽在自己怀里,任凭胸膛浸湿泪水,手掌顺着削瘦的脊背一下下安抚。“是我错了,我刚才凶你的声音太大了,阮阮对不起。”
对方给了台阶,宋阮不仅顺着梯子下还势必要在地面上钻口水井,他立刻哽着哭腔凶巴巴握拳锤他,“你还知道你凶!我都知道我错了!”
攻击力微乎其微,靳越舟加重抱紧对方的力气,笼罩全身的血腥戾气在相拥的那一刻烟消云散。
“是我太凶了,对不起。”
宋阮哭了多久,靳越舟就安慰了多久。
到最后气氛逐渐平和,离早晨已经没几个小时。
夏天的日子奔来走去,再加上刚才闹了一番,两个人身上汗味重,味道都不好闻。
宋阮要洗澡,在浴室找浴巾和时,靳越舟像个跟屁虫一步不停黏在身后。搞得他有些不好意思,嗓音带着浓重的鼻音,说话声音很软,“我要洗澡了,不要一直跟着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