诧异的是这座百年古刹没有丝毫佛门之地的清幽,络绎来往的香客,与以香客上山为线零散聚集的小摊,卖香的、卖药的、还有盲眼瞎子算命的。
要说人气最旺的当属姻缘树旁卖红布条的,几张上了年头的榆木八仙桌上面摆着笔墨,只等有情人系上情人结。
皇帝早在住持的接引下去宝殿清谈去了,总是跟在皇帝身后的姬安一反常态恶狠狠地瞪着一身黑色劲装的宇文硕,两人之间刘月眉眉眼含笑听着两人斗嘴,不一会儿拉着他们兴奋的向月老树冲去。
一行人就分散成几波,从马车下来就有意无意落在最后的姬闫奕泽欢两人慢悠悠地随着人流前进。
人群就像拥挤的鱼群奔流不息的流向顶端,不知是谁靠近了一步,两人肩膀碰到了,姬闫奕低头只见乌黑的发顶,能感受到对方的体温。
两人都没说话,空气中仿佛有什么在燃烧,又一下,这次是手背碰上了。泽欢下意识收回,装作无视般神态自若,只是袖口里的手轻轻蜷缩起。
空气中飘来几缕禅香,清雅幽微,洗涤身心,让人敬畏这满天神佛,不敢有非分之想。
姬闫奕放慢脚步,泽欢转头以问询的目光回望,他只伸手握住了泽欢手臂顺着手肘向下摩挲停在腕处不动了。指腹下凸起的腕骨让他心生爱怜,不由得放缓了力道。
空气在升温,莫名令人不自在,他想得找个理由。
“人多,小心走散了。”开口时嗓音却十分干哑。
“嗯。”泽欢会应的声音微不可闻,只觉得从手上烧出了一把火,这火炙热难耐来势汹汹最后引火自焚。
不知不觉两人越走越快,把人群甩在身后,从一旁小路穿过稀疏的竹影,就见一灰袍僧人拎着一白底黑字的算命幡,上面写着“铁口神算”四个大字。
“相逢即是缘,贫僧今日免费为你们算一卦!”
人未到声先到,离得近了,这僧人年近八十,眉间无须,端的是一幅仙风道骨模样。
姬闫奕第一时间把泽欢挡在身后,冷淡地拒绝,
“我们没有算命的想法,不劳烦大师了。”
话音还未落,僧人在两人面部来回游离,表情复杂难言,低声开口道。
“同穴窅冥何所望,他生缘会更难期。1”
今生同赴死,来世不可期。
这句谏言谶语所示的结局可不算圆满,泽欢卸下挂在嘴边的笑,面无表情地盯着口吐莲花的老和尚。
令人费解的事恶事做尽的泽督主很信神佛,每年都给寺庙捐一大笔香火塑金身,不是信今生赎罪来世安好的那种,而是信善恶到头终有报,这与他书写的结局一样,可是,万一那个人真因他而死,而他坏事做尽不会有来世,那他们岂不连一个美好结局都没有。
这一瞬间凉意渗透心尖,无尽的惶恐包围着他。
姬闫奕则正好相反,他天生不敬先贤祖礼,君权神授的皇权也想把人拉下来自己坐坐看,更别说一个老僧人的空口白话,要是说两人和和美美天定姻缘他肯定信,还会把全身银子捐了当做香火钱。
可他注意到泽欢面色不对,苍白又脆弱像是陷入漆黑的噩梦。他把手放在泽欢额头测了测温度,还是没反应,手又来到脸颊处,用力一捏!
饱满柔软的触感极度舒适,另一只手也蠢蠢欲动。
因脸颊疼痛回过神的泽欢,还没等他抽回去,就听见姬闫奕用低哑的嗓音说出动人的情话。
“这僧人祝我们生同衾死同穴这一生恩恩爱爱到白头。泽大督主还不赶紧给几个赏钱。”
被他的话逗笑了,泽欢大方的从袖口掏出一个香囊扔给老和尚。
老和尚感受着沉甸甸的分量摇头晃脑地说道。
“阿弥陀佛,二位的因果与百姓息息相关不可割舍,施主听贫僧一劝,以黎明苍生为重。”
两人站的极近,一侧头就能看到泽欢白皙的耳廓,姬闫奕凑过去顺势搂住泽欢腰身,在他耳边轻声说。
“等我以后当了皇帝多做些好事给我们攒功德,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在一起……”
温热的吐息喷洒在耳尖,泽欢浑身像过电一般酥麻,近乎站不稳,被一把带进怀里,更令他脸红心跳的是闫奕话里的内容。
怎么办再这样下去真的会被我缠的死死的,生生世世。
此时此刻泽欢愿意为姬闫奕付出全部,认真考虑的结果。哪怕这只是三皇子做得一场戏,最惨烈不过自己入戏太深,失去一切。
好像可以赌一把……
像极了被渣男用花言巧语骗财骗色的纯情千金。
【反派偏移度35%】
老和尚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微风拂过,吹散两人间的温存。
借着明媚日光两人避开人流直接向温泉山庄走去。
皇帝与戒嗔住持前往内院,之后住持便离开了,石桌上摆了一副残棋,皇帝直径走上前去坐在石凳上,捏起一粒黑子良久低声道。
“十多年了,这棋局我还是无法参透……”
“我记得皇兄为这棋局废寝忘食三天才破了,谁让他天资聪颖呢!”
“你说是吧圣僧。”
他的身后立着一灰袍僧人正是姬闫奕竹林见到那位。
“也许该称呼你曾经国师,现在的戒圆方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