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公寓之后,坐上已久灌风的敞篷跑车,官雨诗只觉得整个脑袋晕乎乎的,好像有很多内容在里面搅和翻涌,混乱得她一时间无思考。
天台上,莫明忧对她说的那些话历历在目,又好像随时都会随着寒风飘散,那样的不真实。
“我不会跟唐玫儿订婚,你信吗?”
“鬼才会相信。”再说谁会去在意他跟谁订婚,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霸道的语气不容抗拒:“鬼信不信我不知道,不过你,必须要信。”
越想脸颊烧得越烫,官雨诗终于回过神来,懊恼地揉了揉脸,眼睛的余光偷偷看向了旁边的莫明忧,却见他开着车,脸上平静得跟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是自己多虑了吧,他怎么可能会用那种深情如水的目光跟自己说那些微妙的话,又怎么可能会问自己的心情,一定是自己产生错觉了!
没错一定是这样。
她不停提醒着自己,千万不能中了他的陷阱。什么动心,什么订婚,那些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在他眼里,自己就是一只小丑,呼之即来招之即去,有利用价值的时候加以威胁,没有利用价值的时候一拍两散。自己怎么可能会喜欢上讨厌的人嘛。
她想得太入神,以至于到了跑车在家门口停下来后,她还没有反应过来。
莫明忧好奇地打量她两眼,摇头苦笑:“几句话就把你说得魔怔了?”
官雨诗怔怔下了车,低着头就要往院子里走去,刚走出两步,胳膊就从后面被拽住,她转过头看去,疑惑道:“你还有什么事吗?”
“越非尘应该快带你回去了。”莫明忧收敛了笑意,脸上平静,波澜不惊,“等你比赛之后,我去接你回来。”
言下之意就是,等她比完赛,完成了自己的梦想夙愿,就不会再容许她继续呆在越非尘身边了。
虽然早就料到会是这种结果,但官雨诗一时间还是难以接受。喉头动了动,想要反驳他,出口的话却变成了了:“莫明忧,在你心里,究竟把我当做什么了?”
话音落下,两人均是一怔。
骤然发觉自己口误,官雨诗窘得脸色发白发烫,不等他回答就要离开。
“等下。”拽住她胳膊的手一扯,眨眼她又跌倒了他跟前,幸好被他一手支撑着才没有出洋相。官雨诗红着脸甩开他,莫明忧追上两步,挡在她面前,双手抱在胸前,语气是从未有过的愉快:“我还没回答,你跑什么跑?”
“抱歉,你就当我瞎问的。不用回答我了。”她低着头,像只逃避灾难的乌龟想要拼命缩在龟壳里。莫明忧无奈摇头,两指捏住她的下颌,迫使她抬起头来与自己直视,“你不用瞎问,本族长现在就回答,你在我心里,就是……就是一只会挠人的小野猫,本事不大,脾气倒是够差的。”
“莫明忧——”她怒目瞪他。
想要发飙时他已经挥挥手上了跑车,将车窗拉下来,露出一张笑得十分欠扁的脸,“下次见面,轮到你回答我,我在你心里算什么?”
最后的话,却风吹得凌乱飞散,但官雨诗却一字不漏地听到了。当即扑哧一笑,心里好像一瞬间舒畅了不少,想起今天两人相处的点点滴滴,心里不禁漾出一种异样的感受。
那种感觉,是前所未有的,甚至带着亢奋、激动的,让她情不自禁地想要唱歌,想要倾诉。
她暗暗提醒自己,千万不能陷得太深了,在他眼里,任何真心实意都是虚情假意,任何甜言蜜语都是口蜜腹剑,任何的任何情愫……都应该趁着还没有生根发芽就狠狠地扼杀在娘胎里。
又过了两天,陈路东终于办理了出院手续,官雨诗本来想让他再呆几天,检查看看会不会落下后遗症,但陈路东怎么也不肯继续待下去。医院刺鼻的药水味让他觉得很闷,哪里比得上家里舒服。官雨诗知道劝说无效,只好办了手续后,一家三口回到家里来。
向云惜回来后就去跟四邻报了平安,顺便聊聊几句家常话。没想到回来的时候,神秘兮兮拉着陈路东说了会话,过一会儿,又示意官雨诗到卧室里去。后者纳闷不已,只能跟着她去了卧室,“妈,什么事这么神秘?”
“诗诗,你老实跟妈妈说,那位姓莫的先生到底是什么来历?”向云惜脸色严肃地看着她,一点都不像是在开玩笑。
官雨诗心里扑通扑通地跳,脸上却不敢露出分毫,笑呵呵地把问题跳过去,“妈,你问这个干什么,我不是早就跟你说了,他是我上司,而且我们也是同事。”
这一次,向云惜却没有那么容易被忽悠过去,脸色沉下来,“他是上司,那我们在医院里遇到的那位越先生又是什么身份,为什么我从来都没有听你提起过。”她叹了口气,语气缓和下来,知道这些年来,是她对女儿缺少了关心,语气间难免多了担忧:“妈妈只是一个普通的家庭主妇,并不是什么伟大的人物。但我能看得出来,不论是那位莫先生,还是越先生,都绝对不是一般地人物。”
没想到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官雨诗怎么也想不到向云惜会突然提起这两人,是不是她听说了什么?
牵着她坐到床上,官雨诗在脑中组织好语言,这才不紧不慢地说:“妈,我可没骗你,他们确实不是平凡的人,但我们真的都只是上下级的关系而已。你是不是听到了什么?”
她目光灼灼地盯着向云惜。
向云惜也没打算隐瞒,将早上到邻居拉家常的事情说了。官雨诗恍然大悟,原来是前两天莫明忧开着那辆骚包抢眼的跑车停在家门口,四邻看了之后难免心里直犯嘀咕,这陈家看起来也就是普通的平民家庭,怎么总是有豪车停在门口,而且那男人,简直俊得不像人啊。
所以在跟向云惜拉家常中,不知不觉就八卦地问了几句,恨不得将跑车主人的祖宗十八代问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尤其是不少三大姑六大婆式的中年妇女,更是直嚷嚷着向云惜找了个金龟女婿,真叫人眼红羡慕。
心知肚明根本没那回事的向云惜闹了个大红脸,只好匆匆告别邻居,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找官雨诗问个清楚。
听她说了原委,官雨诗不得不感叹人言可畏。
“你跟妈实话实说,你跟那位莫先生是不是在交往?”向云惜不肯轻易放过这个话题,今天是铁了心地要问个明白。
女儿年纪也不小,在外面找男朋友交往很正常,她自然也不会做出棒打鸳鸯的事来。但至少应该让她心里有个底吧。只要一想起那个不论是相貌都是气质都不同寻常的年轻男人,她的心里就没办法安心。女儿怎么会认识那样的人物?对方的条件那么优秀,如果真的跟女儿有关系,以后能不能好好对待女儿?
一个个问题让她这个当妈的操碎了心。尤其是邻居那几个小孩有意无意说到女人跟那位莫先生在一起搂搂抱抱的,她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
官雨诗心里暗暗吃惊,却不敢全盘托出,还打算简单挑两句忽悠过去:“我说的都是实话,妈,你大概是这阵子太累想多了,我去给你放洗澡水,你泡澡后好好去休息。”
说着,半只脚已经踏出卧室,还不等向云惜反应过来,早已脚底抹油飞快溜走。这种逃避的行为在向云惜看来,不由更加佐证了自己的想法,女儿一定跟那位莫先生关系匪浅,不然也不至于在自己面前落荒而逃。
其实,官雨诗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而已,如果将莫明忧和越非尘的身份和盘托出,那势必会引出自己当时坠海被救,之后又冒着危险潜入爱格亚斯堡的事情,这些她是万万不敢说给两老听的。为了不在话语中露馅,她索性什么也不说。
如果她知道因为自己的躲避而让向云惜彻底误会了的话,一定会把肠子都悔青了。
在家里呆几天后,眨眼就是春节来临。在京城,春节可谓一年一度的大节日,相当于西方的圣诞节了。越非尘答应让她在京城过完春节后,初二再回里克市,而他早已在春节前因为公司的事情赶回去处理。
与凯顿集团的合约顺利pass,上官致在上一次投票表决失败后,公司仍旧保存着他的一席之地,但其信服力也远远不及之前的影响。老爷子不知道是被刺激到了,还是因为身上背负的担子太重不敢松懈,在春节前就出院回到公司主管大权。
官雨诗原本还担心他的身体,但 一想到因为自己的原因,爷爷才不得不重新回到公司,最后还是自己摆了他一道,心里就愧疚难安。好在老爷子并没有责怪她什么,加上有上官悦和叶淑月这两位同样干练沉稳不输男人的左臂右膀,官雨诗在会议上提出来得那些弊端也终于受到重视,各部门开始着手处理这些残余在公司内部的问题。
大年初一,一大早的官雨诗就带着向云惜去了上官家的老宅,也就是老爷子居住的大宅子。早就春节几天前,老爷子就来了几通电话催她回去老宅住几天。官雨诗硬是拖到了春节这一天才上门拜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