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松了一口气,崔恒不由得笑起来:“你这是什么表情?”
“早上还不清醒,被你这张脸吓了一跳。”
洛婉清甩了甩脑袋,让自己清醒几分。
谢恒挑眉,不由得道:“我这张脸很难看吗?”
“吓人。”
洛婉清实话实说,从床上起身去倒水,喝着水道:“监察司谁和你这张脸睡一张床不吓个半死?”
谢恒闻言轻笑,摇着头道:“女人啊。”
话刚说完,外面就传来星灵恭敬唤声:“谢公子,流风岛人来巡查。”
听到这话,洛婉清和谢恒对视一眼,两人赶紧起身洗漱换了衣服,洛婉清匆匆准备出门,又被谢恒一把拉了回来。
洛婉清疑惑抬头,就听谢恒压低声叮嘱:“出去别漏了我身份,这场戏还得演。”
“知道。”
洛婉清立刻正色应是。
谢恒垂眸看她,却是不放,洛婉清疑惑抬头,看着他那双同谢恒相似、晦暗不明的眼,迟疑同他演下去:“公子?”
谢恒听到她这声唤,不由意动,低头亲了她一口,在她愣神间开门,冷淡道:“走吧。”
洛婉清茫然站在门前,才反应过来,不是说好演下去的吗,谢恒怎么在门口亲她?
洛婉清暗骂崔恒不敬业,正了神色,赶紧跟了上去。
出门就见青绿站在门口,她领着一干侍女,冷着脸,见他们二人出来,青绿嘲讽一笑,冷声道:“二位昨夜刚到岛上就有体力折腾睡到现在,倒也真是种本事。”
这话一出,侍女纷纷低头笑了起来。
洛婉清知道这是青绿平日在流风岛的样子,她不过是在这些侍女面前伪装成和他们没有关系的模样,但被人一语中的,她还是有几分心虚,面上虽然故作镇定,但雪白的面色下还是忍不住有了几分霞红。
崔衡原本正坐着喝茶,一眼扫见洛婉清脸上颜色,神色顿时认真起来,看向谢恒的眼神也变得意味深长。
侍女低笑,青绿冷眼扫过去,轻喝了一声:“别笑了。”
侍女们赶忙收声,青绿转头看向四人,冷淡道:“既然人来齐了,我便将规矩说一遍。流风岛上岛不易,我知大家身上大多有伤,为了让大家好好养伤,也避免寻仇,上流风岛前十日,从今日起,不得外出,一直到十日后,会有人上门解禁,带领诸位前去领流风岛职位,至此在流风岛生活。可听明白?”
“明白。”
大家一起回话,青绿扫了一眼洛婉清和星灵,又道:“近来正欲选一位贴身婢女,贴身婢女在流风岛地位颇高,我见二位夫人美貌,十日后不如同谢青管事报名,咱们岛主,可比这二位郎君强多了。”
“你这怎么说话呢?”崔衡闻言立刻不满起身,“我和我弟弟怎么了?我们一表人才,年轻,身体好!”
“身体这么好就去当个侍卫。”青绿嘲弄一笑,“顺便还能为自己夫人高升保障护驾呢,把这绿帽子带快一点呢?”
这话一出,所有侍女都笑起来。
崔衡立刻道:“你这女人……”
“算了算了。”
洛婉清赶忙伪作劝架的模样上前去拦崔衡,星灵也跟着去拦。
崔衡假装要对青绿拳打脚踢,青绿浑不在意,转身道:“走吧。”
说着,青绿便带着一干侍女离开。
等这些侍女走后,大家才放下手来,没继续演戏,只听这些人走远,崔衡才道:“青绿真是个好人。”
星灵闻言冷冷看过去,崔衡转头道:“灵灵,她说你是我夫人唉!”
“闭嘴。”
星灵不堪忍受,扭过头去。
洛婉清思索着方才青绿的话,转头看向找了个椅子坐着思考的谢恒,恭敬道:“公子,我们下一步怎么办?”
“先养伤。”
谢恒斟酌着:“听青绿的话,可以确认几点。第一,婢女选拔十日后同谢青报名,我们要等到那时候。第二,到时候我和崔大人报名侍卫,会有更多可能去帮助你们参选婢女选拔。第三,这十日所有上岛之人都被封锁在自己院中,我们做不了什么,其他人也做不了什么,这正是我们养伤的好机会,其他一切,等十日后再说。”
“咱们怎么吃喝拉撒啊?”
崔衡问了一个很现实的问题。
刚问完,门口传来敲门声,一个带着西北口音的男人大声道:“吃饭了。”
崔衡反应过来:“哦,送饭啊。”
星灵闻言,主动去开门拿饭。
崔衡转眸看向谢恒,敲了敲桌子:“听出来了吗?”
“西北口音。”
谢恒开口,两人对视一眼,便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星灵将饭拿进来,大家一起吃饭,等吃过饭后,崔衡主动搬了两盒棋子,凑上前来,暗压着兴奋道:“谢司主,咱们切磋一下?”
谢恒淡淡瞟他一眼,便知他有话要说,应了一声:“嗯。”
随后他便转身叮嘱洛婉清和星灵:“你们两好好调息打坐,切勿浪费光阴。”
洛婉清和星灵低头应是,两人的确也是如此打算,便一起回房去打坐。
谢恒跟着崔衡进了房间,一进房间崔衡便伸手去摸他的面具,谢恒不耐挡住他,冷淡道:“有话就放。”
“我说你能不能对兄长有点尊敬?”崔衡闻言,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压着声道,“我昨晚才借面具给你,今日你就过河拆桥?”
“你日常藏着我的脸的面具你还敢和我说?”
谢恒冷眼扫过去,崔衡嘲弄一笑,颇为嚣张:“要没我这张面具你昨晚上能有这好日子?”
“慎言。”
谢恒语气带了警告。
昨夜谢恒就知道洛婉清必定是要猜出来他是崔恒,他也知崔衡和玄山两人日常带着他的脸的面具,方便特殊情况下行事,便借了崔衡的面具套在脸上,这才在洛婉清面前蒙混过关。
他和洛婉清关系有进,瞒不过崔衡的眼睛,但他也不喜欢别人议论。
崔衡知道他脾气,耸耸肩不说话,进去倒茶给谢恒端了一杯,忍不住道:“她就没怀疑过你?”
“怀疑了好多次。”
谢恒端茶喝了一口:“怀疑一次,我打消一次。”
崔衡一顿,随后不由得道:“你骗不了一辈子。”
谢恒沉默不言。
崔衡斟酌着商量:“灵殊,其实你和我不一样。你可以选。”
“没什么不一样。”谢恒开口,将杯子放在桌上,抬眸看向崔衡,“兄长,这一局,我们没什么不同。”
“灵殊……”崔衡语气无奈。
“况且,”谢恒垂下眼眸,“我身边重要的人,于陛下而言都是质子。她家人尚在,对我也不算情深,不过是我对她好些,雏鸟之情,恩义牵挂而已。与其成为人质,倒不如等未来她家人沉冤昭雪,她自寻出路,于她更好。”
“可你都和人睡在一个屋……”
“我不会在她身上留任何痕迹。”
谢恒打断崔衡,崔衡一愣,就听谢恒平静道:“我不会对她未来产生任何影响,崔恒本就是我一场绮梦,她愿意,我陪她。她不愿,我离开。未来她成婚生子,不会有人知道崔恒的存在。”
“这样……”崔衡苦笑,只道,“你想好就行。那回去……回去把这面具的钱给我报销一下,”崔衡故作轻松,“这东西不便宜。”
“嗯。”
“那……”崔衡面上笑容还是有些艰难,但还是努力道,“既然能在一起,在一起的时候就好好的。”
“灵殊明白,兄长亦是。”
这话出来,崔衡也静默下来。
谢恒每一句话都说得异常清醒,到让崔衡不知怎么开口。
两人安静许久,崔衡终于叹了口气道:“行吧,你回去吧。”
谢恒颔首,便转身欲走。
只是刚走两步,崔衡还是不甘叫住他:“若——”
谢恒回头看来,崔衡斟酌着道:“若她不仅仅是恩义,你走了她很难过呢?”
“兄长知道我的脾气,”谢恒平静看向崔衡,说得清醒,“我是崔恒我可以不计较,但谢恒之情,从不将就。”
“什么意思?”崔衡皱起眉头,听不明白。
谢恒苦涩一笑,轻声道:“她心里最重要永远是李归玉。”
崔衡一愣,不由得反问:“若她能放下呢?”
谢恒没说话,那一刻,他想起昨夜打的那个赌。
他突然很想洛婉清,低头一笑,转身道:“走了。”
谢恒转身回去,敲门进屋,就见两个姑娘正在打坐。
星灵见他进来,行礼之后,便离开屋子。
洛婉清抬头看过来,不由得疑惑:“不是去下棋吗?”
“他那破棋,有什么好下?”
谢恒走进屋来,走到洛婉清身边,一掸衣衫,从旁边取了茶碗,抱在手中,笑眯眯看向洛婉清:“良辰美景,当然要好好陪陪司使。我到江南,可不是为了给他们当牛做马的。”
洛婉清听这话,便知他是暗指自己来江南是为她。
她不由得看他一眼:“你不是来江南做任务的吗?”
听这话,崔恒轻嗤出声,只道:“你若不在,他们能请到我?”
说着,崔恒瞧着她,笑弯了眉眼,玩笑中含三份认真:“惜娘,我只会为你而来。”
“知道啦。”
洛婉清惯来知道他爱说这些好听的,当不得真。
瞟他一眼,突然想起来自己昨夜奇思妙想,趁着现下崔恒有时间,赶忙道:“观澜,我问你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