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死不死的,你想咒我?”何水朝地淬了一口,嫌恶道:“我都说了我没喜欢你,你竟还沉浸在幻想中!就算我真的在临死前说了那些话,也是想让你活不安宁,绝不是在对你表白。在我眼里,你跟条狗没区别,换做是你,你在临死前会喜欢一条狗吗?”
“狗……原来在你心里,我只是一条狗……”墨卿欢自嘲的大笑了起来,肩膀震颤得幅度很大,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他的心被彻底撕裂,疼得痛不欲生。
原来何水这么嫌弃他。
可惜啊,曾经有个人爱他到了骨子里,却被他弄丢了。
他前世真是魔怔了,竟然信了何水的那些话。
槐轻羽说得对,如果何水真的爱他,怎么会霸凌他、侮辱他?
墨卿欢想到前世今生,何水对自己的玩弄和霸凌,心中的痛苦和怒火再也压抑不住了。
他的眼神里盛满了恨意,直勾勾的盯着何水,“我不会放过你的,何水!”
“呵!你只是一个蝼蚁,我凭什么要怕你?”何水丝毫没有害怕的意味,玩味的勾了勾唇,慢悠悠的拿起桌上的酒,悉数浇灌到了墨卿欢的发顶,“你再有前途、再有才华,能掀起多大的风浪?就算你考上了状元,没有人帮衬也只能外放做个小小县官而已。”
墨卿欢被浇得满脸酒液。
他努力的睁开眼,甩掉了眼睫上挂着的酒珠,猛然看到了人群里的槐轻羽。
槐轻羽居高临下的坐在一个桌前,淡漠的朝他投来视线,时不时端起酒杯,浅尝一口美酒,仿佛将他的狼狈当成了可口的下酒菜。
对于墨卿欢的惨状,他显然没有丝毫动容,就像是再看一条被痛打的落水狗。
墨卿欢的呼吸瞬间止住了。
他无比清晰的意识到——槐轻羽再也不会心疼他了。
他不会像前世那般,在他被所有人欺凌,被辱骂,遍体鳞伤的时候,毅然决然挡在他身前了。
是他愚蠢,弄丢了他。
墨卿欢忽然有种无地自容的感觉,他为何水自刎而死是个笑话,重生是个笑话,重生后被何水百般戏弄,更是个笑话。
他两辈子,都活成了笑话。
偏偏还没有自知之明,以为槐轻羽始终放不下自己,对槐轻羽百般防备、威胁。
那样自作多情的他,在槐轻羽眼里,肯定很搞笑吧。
墨卿欢的身子痛苦的蜷缩起来,耳中已经听不到任何声音了,他的五感中,只有视线是最灵敏的。
灵敏到他能越过所有人,真真切切的看清楚槐轻羽的任何神色。
“小羽……”他失神的盯着他,恨不得将他整个人都纳入自己的怀里。
他的声音沙哑又粗粒,忍不住又唤了一声,“小羽,我、我错了,你、你别不要我……”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墨卿欢,你该不会是在叫槐轻羽吧?”何水嘲弄的望着墨卿欢,现在看一条臭虫,“人家现在可是大名鼎鼎的芙蓉才子,你算什么?你们是两个世界的人,你该不会是见吸我的血没吸成,就想去吸人家槐轻羽的血吧?我告诉你,槐轻羽可比我不近人情多了,除了书本,他的眼里再容不下任何其他东西……”
何水的话,让墨卿欢的眼睫猛颤,心脏仿佛被撕开了一个口子。
吸血……
他上辈子,的确在吸槐轻羽的血。
那时候,他初入香山书居,被何水等人欺辱,孤立无援,整日生活混沌凌乱,如一摊烂泥。
甚至产生了厌学情绪,每日想得最多的就是自残,永远离开这个世界。
他浑身散发着阴郁敌视的气息,任何人靠近,都会被他身上的厚重黑暗所影响。
没有人愿意靠近他。
他们说,但是看见他阴郁丧气的脸,心里就会很不舒服。
是槐轻羽毫不犹豫朝他伸出手,将他拉出了泥潭。
槐轻羽帮助他,爱护他,浑身洋溢着积极自信的情绪,一点点将他从泥潭中拯救出来。
为了帮他,槐轻羽惹上了何水一行人。
被何水等人打骂,威胁。
渐渐的失去了活泼和乐观,变得低落又自我怀疑。
就像何水说的,他是在吸槐轻羽的血!
他靠着槐轻羽的牺牲和贡献,一点点变得强大自信。
最后……却还辜负了槐轻羽。
哈哈哈……
墨卿欢的脑海中,不自觉浮现出前尘往事,心上一道名为“后悔”的伤口,越撕越大。
墨卿欢笑着笑着,忽然潸然泪下,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下滑。
他对不起槐轻羽,终身都要朝槐轻羽赎罪。
但是对何水……
墨卿欢擦掉脸上的泪痕,双目赤红的站了起来,目光凌厉又阴森的盯着何水。
他恐怖的勾唇一笑,“你说得对,我是吸了槐轻羽的血,但是你凭什么说,我吸你血?”
他缓缓抬起手,一把掐住了何水的脖子,五指渐渐收紧,浑身散发着极致压抑的气息:
“要不,咱们来算一算,究竟谁为谁的贡献多?你百般欺辱我,我没记较;为了你,我放弃了芙蓉阁的终选;你浑身上下穿戴的首饰,哪一件不是我所买?还有,你打断我的右手,是为了李雪京吧?原来三年前,你们就勾搭在了一起!
“还有今日你的生辰,是你说想要这顶玉冠,我才会千方百计,花大价钱给你买来。何水,你为我做了什么?你告诉所有人,说是我攀龙附凤,像个吸血虫一般吸你血,我想问一问,我占了你什么便宜?咱们两个,究竟谁是吸血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