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律让胡旭杰带着隋辨和肖点星上楼,将屋内徐盼娣的东西一兜端走,几人这才离开徐家。
回到车上,几个没经过多少世事折磨的小辈儿情绪都不怎么样。
隋辨捏着徐盼娣的那本世界名著,气得不行:“这帮人也太过分了,都是一家人,血脉相连,怎么能这么冷血!那二楼的屋子不通风,大夏天的连个电扇都没有,孩子怎么睡觉啊?”
“也难怪周围人都觉得徐盼娣会恨这家人,”董鹿叹口气,“其实所有人心里都有数,平时自个儿做的事情未必就是好的是对的,但就是做了,孩子活着时候不怕,因为那是个没反抗能力的小孩儿,如今她死了倒是都含糊了,因为变成鬼说不准就能报复了。”
王姨翘着二郎腿,吃着车上早饭时剩下的几个凉包子,不在意道:“这有啥,谁家女娃娃都是要受点儿委屈的,你们就是少爷小姐的当惯了,来我们村住几年,就知道为啥我拼了命也要让我闺女上学出去了。”
董鹿摆摆手,让她别再说下去,王姨只“哼”了一声。
“现在怎么办?”肖点星打起精神问道,“我寻思了一下,虽然为我的剑报仇也很重要,但这小孩儿到底怎么回事也很重要!既然薛叔唐姨之前见的疯女人可能真的是赵红玫,那说不准还能查查薛叔他们是怎么没的呢!”
严律摆弄着打火机,瞥了眼薛清极,后者也不知道是不是在身上装了雷达,严律的目光一扫过去就被他逮了个正着,对他露出个单纯的笑容。
“……时间还早,先去求鲤江看看,”严律让胡旭杰去开车,又询问董鹿,“薛家两口捞上来的位置好像离徐盼娣出事的地方不远?”
董鹿想了想,一拍脑袋:“对!我查过,就在那个大槐树附近。”
白天的求鲤江少了之前半夜三更被月光照耀时的诡异,江水依旧流淌,夏日炎炎,江边却有独一份儿的凉爽,远远有两三路人,倒有些那些发朋友圈用的照片里岁月静好的意思。
一行人一下车就沿着江边各自搜寻起来,这附近其实早已被仙门用术法搜索过好几回,但董鹿等人还是坚持再拿仪器探索一遍,连胡旭杰也一边儿骂骂咧咧一边儿溜溜达达地沿河走走停停地观察。
对其他人来说不过是短时间内来了两趟江边,对薛清极来说却是千年后重新正式回到故地。
薛清极摘下蓝牙耳机,站在槐树下看向江中奔流的江水。
这周遭的一切都已发生巨变,唯有这江水奔腾不息,千年如一日。
严律在槐树周围看了一圈儿,这树存在估计也得有百年了,长得十分茂盛,薛小年当时昏迷,隋辨就是依着这棵“鬼拍手”起了阵招魂,也算是借物借势,才撑到严律赶到。
没什么发现,严律点着根烟,慢悠悠地站到薛清极身边,顺着他的目光看着江水:“哟?搁这儿感怀呢?你以前在六峰学那些诗词歌赋就一般般,这会儿有没有什么灵感?”
薛清极听出他话里的嘲讽,却并不生气:“只是在想这阵已残破至此,是否还有补救的可能。”
“那我不知道,我也不擅长术法,砍人砍妖可以,干这些不是我专长。”严律指着江中一处,“不过那边儿水底下还有当年从六峰搬下来的那个石头,起阵的时候以它镇江中游族冤魂残念,记得不?”
薛清极笑道:“我是记得,只是没想到你竟然也能记得,我还以为妖皇您老人家这记性早就忘了。”
“滚!”严律骂道,“你他大爷才老人家!”
薛清极并不搭理他这吹胡子瞪眼的模样,手下意识按住自己的右侧腰,但很快又松开:“当时大阵落成,沉仙门天石于江底,以封游族江中坟冢。为保仙门与妖双方共守大阵的誓言,仙门命最有望继任掌门的弟子与妖中之皇结盟。”他顿了顿,看向严律笑道,“结魂契,以互相支撑互相牵制——我们在此地立过誓。”
“行行行,知道你记性好行了吧?”严律吐出个烟圈儿,“当时仙门那帮老登,生怕我哪天心情不好毁了两边共建的大阵,又怕我哪天改了主意不再约束那帮妖崽子,非得搞那么一出。现在好了,以为能千万年存在的大阵没几百年就残缺了,魂契又怎么样,死了重新投胎个几回不也没了。哦,这也不能怪他们,那会儿他们是真心以为你能飞升成仙,或者至少活上几百年呢。”
薛清极很诚恳地问道:“我刚才在看肖家后人给我推荐的短视频软件时刷到了一个课程,好像叫‘教你学说话:语言的艺术’,你要不要跟着学学?”
严律抽了两口烟,感觉哪里不对劲,皱着眉问:“你是不是在骂我?”
“妖皇多虑。”薛清极笑道,“我只是惊讶,没想到除了江水,妖皇这张破嘴也是千年未变,让人倍感亲切。”
严律这回确定他是在骂自己了,眉毛倒竖正要发飙,旁边儿传来唯唯诺诺的声音:“那啥,‘魂契’是不是在双方魂魄内混入自己标记的那种已失传的契约术?”
严律和薛清极一起回头,见隋辨趴在大槐树后探头探脑。严律“啧”了声:“你在那儿干什么?”
“哦,是点子好像发现了些东西,就让我过来喊大家过去看,”隋辨没脾气道,“但我看你们好像在说话,又听到‘魂契’,想起我家以前古籍上有写过这种术法,忍不住就多听了几句。”
“到底是隋家,”严律皱皱眉,“早些年穷的都当裤子了,这些老书老资料都没舍得卖了。”
隋辨憨了吧唧地笑:“嗯,我爷爷说,以后说不准会出在阵法术法上有天赋的后人,到时这些都是他能学习考据的宝贝,不让卖的。”
薛清极对这些小辈儿都不怎么在意,也就隋辨他才多看两眼,闻言点了点头:“你还听到了什么?”
“游族!”隋辨又道,“听说这一族的妖已消失了,是真的么?”
“是真的。”这次回答的是严律,他弹弹烟灰,“而且是很早就基本没了,这支的妖大多活在水边江畔,身体脆弱但灵力很强,死了的基本都会埋在水底,混战时期这族被卷入其中,几乎都死在求鲤江,逃出来的少数同族将这里当做了游族的坟冢,仙门落下的石像也就是为了压制死在江中的游族的怨念,又利用游族死后不散的那股怨劲儿,挑这里做了阵眼。”
隋辨“哦哦”地点着头,目光落向奔腾的求鲤江,忽然理解了为何那块石像是数条怪鱼交织的模样了。
这江水里埋葬过成百上千的妖与人,烈日下却依旧波澜如碎金。
“你刚才说有了发现?什么发现?”严律问。
隋辨带着严律和薛清极走出去二百来米远,董鹿和胡旭杰等人已经到了,几人围着肖点星沉默不语。
肖点星蹲在地上,一手拿着根木棍,木棍上挑着个鞋子,表情有些复杂。
“怎么回事儿?”严律看了眼鞋子,“这哪儿来的?”
鞋子是个男童凉鞋,上头还有个连严律都眼熟的卡通形象,根据鞋子大小判断,鞋子主人的年龄大概不超过十岁,看这新旧程度应该落在水中没多久。
“我刚才在这儿绊了一跤,爬起来的时候看到那边水草丛里有东西起起伏伏,就找棍儿给扒拉过来,发现是个鞋子。”肖点星的语气有些木木的,估计是还没彻底想通,“我觉得眼熟,想了想,记起来了。周家一进门就有一只这鞋子,当时我还奇怪怎么就一只……这不会就是另一只吧?”
严律愣了愣,没吭声。
旁边孙化玉迟疑道:“我还记得小孩母亲说过,鞋子买回来他就穿了一次,当天就发烧了,也就是说回家之前,周栓曾来过江边?难道他当天和徐盼娣是一起的?这可能吗?都是小孩子而已。”
薛清极拿起肖点星手里的棍,挑着那鞋子看了看,笑了:“有什么不可能,千年了,什么都在变好,只有人不会。”
第20章
即使心里都有一定怀疑, 也觉得这巧合太过于离奇,肖点星隋辨等人也还是不太能像薛清极一样这么自然地接受周栓等小孩儿或许和徐盼娣的死有关这个想法。
严律也仔细地观察了那双鞋子,确实和周栓家里的那只一模一样, 鞋码也匹配。他并未直接下判断,反问薛清极:“你有什么想法?之前在周家,我看你也在想事情。”
薛清极将手里的木棍和鞋子丢下,轻巧地拍了拍手上的灰尘:“那个房子似的小东西上似乎有些气息, 并非孽灵或灵力的残留, 倒更像是人生前留下的执念之气。已经十分微弱,修剑之人颇擅长寻找这些破绽,才留意得到。”
“你的意思是?”
“我并没有什么意思, 只是你问起, 我就回答看到的,”薛清极道, “这特殊的气息能残留到现在不容易,留下气息的人应该是有些能力的, 只是并不懂得运用。我说过,赵红玫是先天灵种, 她的女儿很有可能遗传到相似的体质, 哪怕不如母亲,但应该也灵识过人。”
严律理解了他的意思:“你觉得那转笔刀应该经过了徐盼娣的手。再推测更深一层,转笔刀或许本来就是徐盼娣的东西, 否则不会有如此强烈的执念留下至今未散。”
薛清极微微颔首。
如果真是这样, 那么徐盼娣确实很有怨恨的可能。她生前或许与周栓等人发生了什么事情,才会死后仍旧念念不忘。人在死后有时魂魄神智混沌, 只会记得断片的记忆,也因此一些情绪会被无限放大, 导致其决定报复。
“假如真是这样,那这孩子一定和当初的薛小年一样,残魂容易招惹孽灵寄生,要是怨恨强烈,基本上就是顺理成章要被寄生的,求鲤江下孽气横生,她的魂儿在那种地方待了这么久……”董鹿脸色十分难看,“一旦彻底寄生了这样有灵力的魂体,那到时候解决起来麻烦就大了!”
肖点星问:“我听说曾有修士被寄生过,仙门为了处理他花了很多功夫,是真的吗?那人最后怎么样了?”
董鹿沉默不答。
薛清极笑道:“哦,那多半是死了吧?魂体上被寄生的地方等同于已经坏死,与单纯的孽气残留并不相同,没可能轻易拔除。被寄生的地方太多,那人已不是人了,而是载着孽灵的躯壳,祛除了孽灵,人也活不了多久了。”
肖点星张着嘴,接不上话。
“确实如此,但这样的人也必须处理,”董鹿叹口气,“修行过又有灵力的寄生体,能力太强又能躲过大部分的检测,且拥有被寄生者的智力,对其他人来说简直是场灾难。”
隋辨愁眉苦脸:“我听我爷爷讲过,混战时代常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更有得了神智后借着些躯壳或附着在有些灵性的物件上的孽灵被不知情的老百姓供奉,盘踞一方自称比肩‘上神’。”
“那按你们这个说法,那小丫头很有可能也经历了这些,然后沦为孽灵的一员?”胡旭杰大骂,“这样的魂儿是没法再投胎的吧?她这辈子已经够倒霉了,难道还不能下辈子转转运?!”
薛清极抚掌赞同:“正是如此,所以才更恨。若换成是我,别说是得罪我的那几位,连同他们一家都收拾了也不是不行,来都来了嘛。”
“行了行了,”严律打断他,真是遭不住他这胡吹烂侃的发言,“一切都只是推测,想知道这小孩儿的魂到底是什么状态,只能亲自确认。如果她已被寄生,我或许还有拔除的可能,如果还没出事,那刚好就送她离开这求鲤江,毕竟这地方已不是好地方了。”
此言一出,立即得到其他人的认可,董鹿想起车上还放着从徐家带出来的徐盼娣的遗物,当即道:“正好,有沾染徐盼娣气息的物件更方便找魂儿,我们或许真的能寻找到她的残魂看看状态。”
“我起阵,就在这大槐树下,槐树最适合用来做招魂阵的阵眼了。”隋辨来了精神,“不过要先准备东西,而且白天也不适合起这类阵。”
肖点星又有点吃不准了:“你行吗?这地方乌烟瘴气的孤魂野鬼多得很,你别又招来什么别的东西——以前咱们在坟地招魂儿,想找你爷爷,结果找来了不知道哪个刚死的倒霉鬼,差点儿把咱们连锅端了,幸好当时你吓尿了,童子尿和着坟头土草木灰画了新的守阵,否则咱仨都完啦!”
“仨?”董鹿问,“怎么还有这事儿,什么时候的事儿怎么没跟门里讲,除了你俩还有谁?”
胡旭杰哼了一声:“不就是薛小年么!他们哪儿敢跟仙门说,当时都是十三四岁毛孩子,老隋死了没几天,这小子说想爷爷,也不知道怎么合计的,就一道跑坟头招魂去了,还带着薛小年壮胆,那可是公墓啊,多少死鬼!结果老隋没招来,招了个新死又被孽灵寄生了的傻帽儿,幸好是后来薛叔找不到薛小年给严哥打了电话,严哥找过来才把那鬼东西给劈了,不然他仨还在那撒尿和泥弄的圈儿里缩着呢。”
隋辨又羞又恼,脸憋的通红,偏偏是个软性子,让嘲笑得狠了也才憋出一句话:“那、那时候不懂事儿,阵起的不好,也没想过我爷估计都投胎了!这回不一样,这回肯定行……”
薛清极不记得这些事情,看来当时的薛小年也并没把那种小事当做“危机”,但听得有意思,不免也面带笑意。
“你就起你的阵,真招来别的东西我还在这儿呢,都砍了就行。”严律见隋辨急的满头冒汗,眼镜都滑到了鼻尖,憋着笑解围,“离天黑还要一段时间,你准备你的,等半夜这江边没人了就开始干活。”
他发了话,其他人也没有异议,四散开休息或处理其他事情,为晚上的招魂做准备。
严律在江边又转了一圈儿,没发现其他痕迹,除了那个不知情被拉来小堃村的黄德柱外,应该并没有其他妖族混入这件事,让严律稍微放心了一些。
他已不再是当年弥弥山一呼百应的妖皇,当今世道不仅不需要神与仙,也并不需要一个压在头顶太久不知道来历的妖皇,或者说严律也并不需要这个身份,只是不乐意瞧见妖族与仙门又起纷争——哪怕这么多年过来,两边儿的战斗能力都已经混到了底层。
站在江边,那天河底露出的石像又闪过脑海。严律想起佘龙当时劈开江面的手段,也不知道是不是最近做梦做多了,恍惚间竟然又想起了钺戎,记忆里钺戎也最擅长这种分水的把戏。
混战时期他懵懂入世,到处都是厮杀争斗,起先严律兴致勃勃地到处干架,时间久了发现越来越不对味儿,死人死妖堆积成山,今天我灭了你,明天他杀了我,幼崽还未长成就夭折,弱小者含恨忍辱四处依附……他腻了,找了个偏僻的山落脚,就是弥弥山。
隔壁山头的虺族觉得他是个威胁,族长之子带着同族气势汹汹来讨伐,被吃饱了正活动身体的严律揍得趴在地上直哼哼。族长之子不服气,回去养养又来挑战,估计挨了得有五顿毒打,彻底服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打到了头,脑子变得不正常,竟然连夜跑上弥弥山,非要跟着严律侍奉他——也没见侍奉到哪儿去。
族长之子当时刚长成,算是进入妖族的成年期没多久,意气风发又感觉脑子不大好使,严律记不得他长什么样了,但多半是不错的,否则也不会惹得后来弥弥山里这个追那个追。
记不清长相,却还记得当时他跑到严律的居所,带着大包小包的行李和土产,说自己叫钺戎,以后就搁这儿打地铺了。
得知儿子竟然投奔了别族,钺戎他爹——也就是虺族族长——气的晕倒了三回,硬是让他娘子连抽带打地给打醒了,亲自跑来弥弥山谈判了好几回。
没多久虺族也被卷进纷争,钺戎回族里抵御外敌,严律没在弥弥山见他,趁着散步去了隔壁,被堵在隔壁门口的其他妖骂了一句不干不净的,严律顺道就都给砍了,钺戎满脸满身血地跑来接他,虺族也终于缓过来一口气儿。
打那之后虺族就不光在隔壁活动了,弥弥山很快就开始出现来落户的钺戎的同族,严律后知后觉地发现身后的跟班儿变多也是之后的事情了。
再后来钺戎跟得他时间长了,即使侍从再增加,他跟严律的交情总是不一样的。钺戎并不是个好脾气的,后来严律捡到了离死就差一口气儿的薛清极,带上弥弥山试着救救,钺戎因这是个仙门弟子而没少跟小孩儿吵架,以至于时间久了严律看到他俩开始有吵的征兆,就倒头睡觉,权当自己死了。
钺戎是跟他最久的侍从,混战时期各族心思不定,弥弥山也有过内讧的时候,但钺戎到死都没有背叛过严律。
手指传来一点微痛,严律回过神,发现是烟烧到了底燎到了指头。
他将烟按灭,随便搓了两下布满云纹的右手,就这么会儿功夫伤口就已经有了愈合的趋势。
这几年除了感情滞后外,严律也有点意识到他的痛感开始变得迟钝,他因为早些年一些事情导致体质特殊,身体愈合速度过快,属于求死都不太行的状态,痛感却不会减轻消失,但这几年在疼痛方面他也逐渐有点儿麻木了。
时代变迁,对他来说却总感觉像是十年如一日。
这么一想,这些年最大的变数竟然是薛清极。
当初严律是指望他飞升成仙后来跟自己打一回,给自己增添些乐子的,没想到时隔多年,他以这样的方式再次打破了严律无聊的生活。
一阵夏风吹来,带起求鲤江独有的腥臭,严律皱了皱眉,飘出去的思绪终于重新回拢,转身回到车上。
孙化玉开来的车这会儿不在,他开着车带着董鹿和另一个医修去附近买吃的当晚饭,其他人就暂时在商务车上休息。
严律拉开门上车时隋辨已经在开始准备东西了。
他准备的非常仔细,先从带来的符纸里挑出需要用的,烧掉后将灰烬拌进提前准备好的草木灰里,又预备了在仙门的符水中浸泡过的红线。
肖点星这几天下来也发现自己的知识储备量实在是跟不上,没事就爱凑到其他人身边看别人操作,这会儿也不例外,还插话问这些东西的作用。
隋辨是个老实孩子,一边准备一边还要在手机里翻阅拍下来的家里古籍上记载的阵复习,一边还解释:“草木灰用来画阵,红绳浸泡过符水灵力容易灌入通行,等会儿就要拴在那槐树上,槐树通阴聚气,将它和阵链接充作阵眼,我们能省不少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