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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伦敦雨夜里,小心翼翼抓住他手臂的司玉;白色摩天轮里,红着脸坐在他怀中的司玉;牛津郡庄园里,被奥利弗舔得笑吟吟眯起眼的司玉;哈利街诊所里,害怕自己不再爱他的司玉……
  司玉爱他的证据太多,才让伤害他的帮凶肆无忌惮。
  此刻,贺云应该想,如果没在一起就好了。
  可是……可是……
  “司玉,我爱你,我真的爱你。”
  如果可以放手就好了,至少,司玉不会再被撕裂的记忆和人格折磨。
  司玉的愤怒在此后一年,日复一日地累积,目光所及处都可能是激怒他的元凶。
  白色跑车飙出江城别墅车库时,贺云刚提着司玉想吃的糖炒栗子回家。
  “宝宝,我回来了。”
  贺云想往前走,却又不知道在这一地狼藉的客厅该如何挪步。
  贺云拨通着早已烂熟于心的号码,不出所料,震动声在不远处的碎玻璃堆里响起。
  司玉又不见了。
  【hy:聂双,如果他联系你,请照顾好他。】
  【hy:小风,如果他联系你,请照顾好他。】
  他转身走去清洁间,拿起工具,熟练地清理着面目全非的客厅。
  沙发上的合照幸运躲过一劫,就连边角都没有破碎。
  照片里的司玉,穿着笨重滑雪服,倚在自己肩上露出的笑容比雪山顶的红日还漂亮。
  贺云看着,也跟着笑了起来。
  他哈了口气,用衣袖慢慢擦拭,决定将它放到不会再被砸碎的高高窗台。
  楼下传来响动时,醒酒汤刚熬好。
  不等他放下汤勺,司玉已经上了楼,贺云解下围裙迎了上去。
  他接住醉醺醺的司玉,对着楼梯下的欧小风点头示意,将人扶到沙发躺好。
  热水毛巾早已准备好,贺云坐在清理过后的地毯上,从脸、脖子,再到手指,慢慢给司玉擦拭着。
  “先喝点水。”
  贺云将插上吸管的水杯递到他嘴边,仔细看着水位变化,及时喊停:“可以了,我去把醒酒汤盛出来。”
  忽然,司玉睁开眼,拉住了他的手。
  贺云顺从又担心地坐下。
  他其实不想让司玉看见自己,害怕会让他再次夺门而出,不知道在哪里才能找到他。
  嗯,有时候司玉看见自己会逃走。
  自己是「骗子」和沈确一样骗他去看医生的「骗子」,司玉害怕他。
  “你去哪里了?”司玉坐起,抱住他,“我见不到你。”
  贺云抚摸着他柔软的发丝,轻声道:“你让我去买栗子了,还记得吗?”
  “不记得了……”
  司玉靠在他的肩膀慢慢摇着头。
  “嗯,不记得也没关系。”贺云捧起司玉的脸,温柔注视着他,“喝完醒酒汤,我就给你剥,好吗?”
  贺云将汤碗端来,司玉已经睡着。
  他小心翼翼放下碗,跪在沙发旁,握着司玉的手,静静看着他。
  “睡醒就好了,宝宝睡醒就好了。”
  别墅里,落地灯温暖的橘色光芒,照得司玉锋利的五官无比柔和;陪着他一整夜未曾晃动身形的贺云,也成为有生命的雕塑。
  司玉醒了,笑着撒娇,扑入贺云怀中。
  为了这一刻,贺云等了好久。
  他不松手,紧紧抱着他。
  沈确带着工人和家庭医生上门,贺云说沙发不用换,茶几可以留下。
  沈确点点头,指着他胸口,让医生再开点止痛药。
  贺云拒绝了,说不痛。
  “你还是尽快和他分手吧,我习惯给他收拾烂摊子,但不想给你收尸。”
  站在水晶吊灯下的沈确,脸色看上去没什么变化,语气也说不上好,只是瘪了瘪嘴角。
  贺云还是拒绝了,摇头没说话。
  沈确没再多说,毕竟一年了,沈回也曾劝过。
  “轴得很。”
  沈回皱着眉留下三个字,不打算再掺和这件事,只说真闹出人命,早点联系他。
  这一年,好像大家都不好过。
  就连庭院里的花草也是,「分散」贺云注意力的它们,有时被司玉肆无忌惮地毁去,有时又是被司玉格外疼惜,夸它们真好看。
  剧组的工作人员也不好过,司玉条条完美发挥,却时常忘记拍摄过的内容,所有人都得统一口径说,只是他太累,所以不记得了。
  聂双和欧小风也不好过,他们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是会常常接到电话,要求出门去找司玉;有时是早上,有时是下午,有时是深夜,司玉总是在消失。
  有次,欧小风赶到贺云发来定位,却发现贺云躲在树后不肯现身。
  他不理解,然后他就看见司玉从后视镜发现贺云的身影时,害怕地、惊恐地、慌乱地、尖叫着打开已经在行驶的车门,重重摔倒在午夜的柏油马路。
  可是,第二天他又看见司玉紧紧拉着贺云的手,哭着不愿离开,说自己舍不得他。
  好扭曲。
  欧小风只能想到这个词。
  但司玉毫无察觉,他好似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在他的世界里,只是时间被折叠,过得很快,但他是那么爱贺云,贺云也是那么爱他。
  2024年10月22日-江城北山别墅-雨
  他带着贺云出席了沈回的私人生日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