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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醒了吗?”
  他们从未交换过电话号码。
  但沈确知道这么陌生号码是贺云,贺云也对沈确知道是自己这件事情,并不感到意外。
  “他醒了。”
  这三个字,几乎是从贺云牙齿缝里挤出来的。
  “嗯,醒了就好。挂了。”
  沈确轻飘飘的一句话,将贺云激怒。
  他捶向树干,树上积雪窸窸窣窣洒落下来。
  “沈确,你不觉得你应该跟我解释一下吗?你到底对司玉做了什么?!他为什么会哭?!”
  电话那头,传来沈确的轻笑。
  “我什么都没做,甚至在他让我闭嘴后,乖乖照做了。倒是你,你果然知道。”
  “知道什么?”
  贺云耐着性子问了一句。
  “知道他就像是我当初说的那样,「司玉很糟糕」。”沈确停顿片刻,“无论是他的性格,还是他的状态,都很糟糕。”
  贺云陷入沉默。
  沈确继续道:“因为你知道,所以才会找你们家族的心理医生,想要为司玉诊断。但是……被扇耳光了吗?”
  贺云蹙起眉:“扇耳光?”
  沈确:“我第一次给司玉找心理医生的时候,他扇了我两个耳光。你要是想被甩,我不介意你继续问他。”
  司玉:“那为什么司玉的药盒里,有医生开的处方药?”
  现在,沉默的人变成了沈确。
  “因为他忘了。”
  沈确说。
  “就像他现在睡醒后,忘记他拿着壁炉火钳砸了房子一样;他也忘了自己看过医生这件事情。”
  sia,应激失忆症。
  贺云转过身,重重地靠向树干,高大的身躯无力地弯腰弓着,好像再又一片雪花落在他身上,就足以将他击垮。
  “贺云,司玉很敏感。爱情这种充满不确定因素的感情,更会诱发他的不稳定。而你,在面对发病人是司玉时,你做不到伤害他,就只能伤害你自己。”
  沈确的语气出奇的平静。
  他说:“所以,趁现在他和你都还没有陷得太深,离开他。”
  贺云扭头,看着停在一旁的车里。
  司玉吃完吐司,正百无聊赖趴在车窗上,伸手接雪花。
  他接到了。
  眼角圆润微勾,饱满漂亮的双眼亮了起来,在裹进贺云围巾,而遮住大半张的巴掌脸上格外动人。
  随即,他看向自己,迫不及待地想要分享刚接到的雪花。
  却不料,在抬起手时,雪花落到了地上,委屈地瘪了瘪嘴。
  缩在宽大袖口里的双手,扒在车窗上,他的下巴也跟着放了上去,可怜巴巴地对着自己眨眼睛。
  贺云心脏仿若暖流淌过。
  他握着手机说:“我不会和司玉分手。我永远都不会离开司玉。”
  挂掉电话,贺云伸手接住了一片。
  贺云捧着雪花,大步走去。
  他弯下腰,将雪花和亲吻一起送给司玉。
  -
  司玉进组了。
  电影拍摄地在西北沙漠。
  白天拍摄紧张,电话和聊天都只能草草结束;晚上的视频,往往在不到十分钟后,司玉就开始眨眼睛。
  贺云知道他有多辛苦,却又不舍得挂电话。
  于是,他每每都找借口,上厕所或是拿东西,短暂离开屏幕几分钟;回来后,他就能看见睡着的司玉。
  然后,聂双或是欧小风就会出现,跟他用嘴型说「拜拜」,便小心翼翼地从司玉手中抽出手机挂断。
  太痛苦了。
  见不到司玉太痛苦了,看着司玉为自己强忍睡意太痛苦了。
  每天贺云都会点开购票软件好几次,但又担心自己出现在剧组,会给司玉带去麻烦。
  贺云丢开手机,将头埋进司玉睡过的枕头上,试图再去嗅到他身上的味道。
  可是,司玉已经走了十天了。
  贺云什么都没闻到。
  他将司玉的衣服拿出,像是筑巢那样,一件件地将king size的大床铺满。
  可是——
  “还是不够。”
  贺云躺在床上,甚至觉得整个房间都太过碍眼。
  他看向枕边:司玉应该在那里,搂着自己的手臂;他看向落地窗:司玉应该在那里,被自己压在身上;他看向床尾:司玉应该在那里,脱掉衣服穿上自己的。
  贺云再也受不了。
  他拿起司玉的枕头,睡到了客厅沙发。
  第二天,当他给司玉的牙刷挤上牙膏时,顿住了手,保持着这个僵硬的动作,在卫生间站了许久。
  该找点事情做。
  贺云戴好护目镜,拿起铁锤,将和沈确家一模一样的定制厨房砸了个稀碎。
  每一次挥锤,都会让他本就肌肉分明的大臂,看上去更是块块分明,如同健美饱满的雕塑那般。
  厨房的改造工程并不难,贺云甚至自己设计、制作好了图纸。
  这也不难,从他出生后,每年生日都会收到一处房产作为礼物。
  有时候是妈妈送的,有时候是爸爸送的,有时候是外公,有时候是某个想与他们家族结交的商人或政客。
  到该地时,他就会随手画画图纸,交给管家联系设计师。
  贺公楚知道后,便送了他一个工作室,请来rca的教授教他最基础的入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