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让司玉很是不满。
他解开安全带,坐进了贺云怀里。
“抱紧点。”
“嗯。”
驾驶座:???
副驾驶:……
贺云低头发信息,随口说道:“沈总,后面有空位了。”
沈确眼不见为净,闭目养神:“我上次坐副驾,是教司玉开车。”
贺云收起了手机,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怪不得他分不清油门和刹车。”
说完,贺云坦然接下沈确从后视镜里剐来的一眼。
“沈确,江医生用药拖着没关系吗?”
“江医生心里有数。我跟她说,以小麻薯为重,不用非得等我们过去再做手术。”
沈确的语速放得很慢。
除了是因为担心爱宠身体,更是珍惜着他与司玉来之不易的平静。
他说了很多。
说小麻薯很早就体检出了问题,但不想让司玉担心,就一直瞒着;
说小麻薯还是想参加比赛,但不愿意让骑手上背,就连他也不行。
说小麻薯一直很想司玉,听见司玉的名字,就会止不住地蹭他的脸;
贺云静静听着,很快就从沈确「丝毫不刻意」的讲述中,了解到了来龙去脉。
小麻薯是他在六年前,送给司玉的新年礼物。
那个学年,司玉就骑着小麻薯,赢下了他们就读的哈德林公学举办的马术冠军。
贺云曾看到的照片,沈确摸着马背上司玉的脸的照片,则是马术俱乐部的比赛。
至于为什么叫小麻薯,在沈确的私人飞机上,贺云找到了答案。
餐前甜点是麻薯
沙发上的抱枕是麻薯
司玉从抽屉里拿出的降压耳塞盒也贴着麻薯
“宝贝,怎么了?”
司玉将耳塞塞好,不解地看着贺云。
脸黑成烤煳麻薯的贺云:“……没什么。”
“怎么,不喜欢吃麻薯吗?”
沈确笑眯眯地将碟子推到贺云面前。
贺云看了眼低头给兽医发消息的司玉,抓起个麻薯就往沈确脸上砸去。
沈确:接住
贺云:再扔
麻薯:……
-
飞机在京港降落。
不知是不是沈确有意安排,来接机的是辆七座埃尔法。
可他们二人都无暇再针锋相对,因为司玉哭得很伤心。
“江医生说,她说,加重了……”
司玉捏着手机,弯腰俯在腿间抽泣。
他的肩膀不停抖动着,像是在雨天被雨水拍得无法展翅的蝴蝶。
“宝贝。”
“司司。”
两只手同时抚上司玉的肩膀,它们的主人对视一眼,谁都没说话,但谁也没让步。
他们像是车窗外一晃而过的高大松柏,身披积雪,傲然挺立,又如此刻黄昏时的晦暗星子,沉默在侧,
“贺云,你说,这会不会是我的错。”
司玉靠在贺云怀里,看着亮起的手术室红灯,眼泪止不住地流。
“怎么会是你的错呢?”
贺云低下头,用纸巾慢慢擦拭着他的脸颊。
“我看了病例,小麻薯是黑色素瘤,在等待手术的过程中,突发肠扭转,才会被紧急送进手术室。”
贺云不知道司玉为什么会这么想,他满脑子都是司玉伤心落泪的模样。
贺云只觉得从心脏到腹部,阵阵酸疼,仿佛被柳叶刀割开的除了小麻薯,还有他自己。
他搂住司玉的力度加重了几分,嘴唇紧紧贴着司玉的额头,片刻也不想分开。
“因为,因为我很久,很久都没来看过它了……”
司玉说得断断续续。
“马上就三年了,我三年都没来看过它。”
贺云忽然想起,当司玉牵着奥利弗走到他面前时,说的那句「我只是在想,奥利弗也肯定很想你。」
那个时候,司玉也肯定在想他的小马。
贺云没问司玉,为什么这么久没来看小麻薯,因为他知道,这肯定跟——
“因为沈确,我不想见到他,不想他出现在我的生活当中。但是,我做不到。”
司玉朝前走了几步,伸手摸着冰冷如灵柩的手术室大门。
“所以,我把气都撒在了跟他有关的东西上……我才会这么久不来看它。你说,这是不是我……”
“不是。”贺云握住他的手,“不是你的错。”
贺云抱起他,在长椅坐下,直到手术室灯熄灭,才松开了彼此交握的手。
“江医生,情况怎么样?”
“情况如何?”
靠在墙角多时的沈确,这才走上前来。
“黑色素瘤外加剖腹手术,的确难度很大。”
江医生叹了口气,却很快笑起。
“但好在,小麻薯身体素质很不错;再者,在手术前,英国乃至欧洲最出色的兽医,劳里医生忽然联系了我们,提供了在线技术支持。所以,手术很顺利。”
“真的吗?!太好了,太好了!”
司玉捂住嘴,喜极而泣。
“谢谢你,谢谢你江医生,真的谢谢!”
“这是我们应该做的,况且,还真得谢谢沈先生联系了劳里医生,给了我们很大的帮助。”
江医生和司玉都望向了站在最末的沈确。
可沈确看上去似乎并没有做好被感谢的准备,他的眸光暗了暗,说:“不是我联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