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杨复这里说了几句,并没有得到解决方案,但好歹算是稍微地发泄了点情绪出去,草草结束话题,翻了个身,蜷缩起来,闭上眼睛,眉头紧紧地皱起。
胃里还在一阵阵地绞痛。他知道自己应该吃点食物,或者只是吃点药都好。可是不想吃。虽然喻兼而并不会因此心疼他,可他自虐般的就是想要这么做。
万一呢……
他犹豫了很久,打开企业内部沟通用的app,找到喻兼而的账号,打字:喻兼而,我胃疼,你不理我我就疼死
可是大拇指虚悬在发送键上,迟迟没能按下去。
喻兼而可能只会把这个号都拉黑。哦,好像这个不能拉黑。但喻兼而可以卸载。他做得出来,他什么都做得出来。长得那副样子,心比谁都硬。
停手吧。傅椎祁的脑中有道声音在这么对自己说。他不会心疼你的,他那么坚决地不要你了,你做再多,只是徒增笑料。
万一喻兼而再狠点,把这些事都抖落出去……别人会怎样地嘲笑自己?
别人……傅斯颐。对了,说不定是傅斯颐又从中作梗!或者是陆承焱。
否则喻兼而怎么会舍得?明明喻兼而之前转换了态度的,也许一开始并不是演戏骗他,只是后来被傅椎祁或者陆承焱给逼迫了,或者说了他什么坏话。
不过现在他没空搭理那俩。等过后他回国了再找那俩算账。
现在他只想找到喻兼而,再见不到喻兼而,他真的就要死了。
死了也没人会真心地为他难过,都不知道杨复有没有空来给他收个尸,就杨复走钢丝那行事作风,指不定哪天死得比他早。
最终傅椎祁也没把那句幼稚的威胁发出去,他抱着手机发了很久的呆,然后缓慢地爬起来,拿起床头的电话叫酒店服务给他送点吃的和胃药来。两万刀一晚的服务比他在这叫外卖靠谱多了。
东西很快送来了,傅椎祁面无表情地一一塞进嘴里,机械地吞咽。只是为了维持生命体征而已。
他不能死。他要活着见到喻兼而,然后纠缠喻兼而。喻兼而不是不想被他纠缠吗,他就不要让喻兼而如愿以偿。他的日子不好过,喻兼而也别想好过。
他知道此刻的自己就像一个蚂蟥,终于能吸到血了,就死死地缠住,十分恶心。可是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是喻兼而先招惹他的。是喻兼而先给了他那么多幻觉。
吃完东西,傅椎祁躺回床上,他的胃舒服一些了,可其他的器官依旧很难受,尤其是心脏,一阵阵酸流涌过,一阵阵抽痛。眼睛也很不舒服,明明想哭,又很干涩,干涩到难受,难受得他恨不能把眼珠子都抠出来。
没多久,傅椎祁突然慌急地爬起来,拖鞋也顾不上穿,直接冲到了洗手间里,打开马桶盖,对着里面一顿狂呕,刚刚吃的都呕出来了,这还不够,胃里还在翻腾,肠子好像都打结了。
他一直在呕吐,最后呕吐不出食物残渣了,就吐黄色的苦水。
直到什么都吐不出来,终于消停了。
他四肢无力,眼前一阵灰蒙蒙,只觉得天旋地转,砰的一声跌倒坐在了地上,能感觉到自己身体的哪里撞到了什么地方,可是却没有痛觉。他现在好像和万事万物都隔着一层。
“喻兼而……”
他呆呆地坐在地上,靠着马桶,什么体面、什么洁癖,全是屁。他只是在嘴里喃喃地念着那个名字。
念了几遍之后,始终没得到回应,他觉得好委屈,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
傅人杰都不会这么欺负他,在他有记忆以来,傅人杰都是表里如一地讨厌他,不会先装作喜欢他然后再给他一击。
如果喻兼而不喜欢他,就从一开始就不要装出喜欢他的样子啊!
他哽咽着很小声地问空气:“为什么要骗我……”
可是空气自然是不会回答他的。
全程都只有他在自言自语。就像,他和喻兼而之间,全程都只有他在自作多情。
……
傅椎祁睁着眼睛到了天亮,天一亮,他就要出门去喻兼而学校找人,可临出门时他在玄关的衣帽镜里看到乱糟糟仿若流浪汉的自己,甚至眼中比流浪汉还要无神。
“……”
也许,说不定,万一,一会儿能遇到喻兼而呢?
傅椎祁抬起手来闻了闻自己的衣服,嫌弃地皱起了眉头。喻兼而还说过朋友们讨厌他,万一一会儿遇到了,对他的印象分不得更低?
傅椎祁什么行李都没带,只有钱,他先是在房间里随便打理了一下自己,能出门就行,然后就下楼去附近的商场里凑合买了几套衣服、鞋子、配饰和香水,再去商场的美容室修了一下面,做了个简单快速的护理。
接着,他快速返回酒店,洗了个澡,换上刚买的东西,喷好香水,重返美容室打理了一下发型,还让给皮肤打了个底。
昨晚那一通折腾下来,他的印堂是黑的,毛孔看着都好像粗大了不少,不打底不行。
弄完后傅椎祁对着镜子照了照,确定自己撑出了光鲜亮丽的表象,看看时间,赶紧前往学校,一路上心脏七上八下,很怕学校真的跟他说喻兼而没有重新报读这所学校,那他要在全世界范围内找喻兼而就无异于大海捞针了。
好在这个世界对他没有那么差。学校说喻兼而确实重新报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