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原被楚风扬抓了过去拿碗筷和碟子,他们落座的时候,电视机里刚好开始放春晚。
季野还挺喜欢看春晚的,确切的说是听春晚。
九十年代全村就村头的阿胖家有一只巴掌大的电视机,到了过年那天,全村的人都会去他家看,排在后边的根本看不到画面,听个响也好。
季野和阿胖关系不算好,他就只能和穆萨挤在最后面,让大人们遮住他们幼小的身子。他偷偷把节目都记在脑子里,然后在那一天晚上赶回家,把故事都讲给阿妈。
楚风扬见季野总是探头,就和他换了个位子让他看清楚些。
吃完火锅、喝酒吹牛后快到十点了,他们本来想安安静静坐在沙发上看春晚,结果薛原中途在一片歌舞升平的场面里看睡着了,鼾声震得声音都被盖住了好几层,钟忆雪就提议说都不如看恐怖片,让她的这个领导精神精神。
“大过年的看恐怖片?真有你的。”楚风扬锤了下薛原的胳膊,后者一下子惊醒了。
“恐怖片?我们风扬胆子小的。”薛原打着哈欠,“以前我们宿舍看轮流讲鬼故事,他都能被吓得带上耳机听最炫民族风。”
被揭穿胆子很小的楚风扬没有露出一点羞赧,反而很自豪一样,“我就这点胆子怎么着吧,但是今天可以看,因为今天有阿野在。”
“阿野能分给你点胆子吗?”薛原不理解。
“他能给我安全感。”楚风扬看了季野一眼,季野就嘿嘿地笑着,傻愣愣的。
“你怎么变绿茶了啊兄弟。”薛原嫌弃地瘪了瘪嘴,“听得我直想吐。”
“别吐我地毯上,憋回去。”楚风扬给了个白眼,“这地毯价格都值你身家性命呢。”
没想到楚风扬是真的害怕鬼,一点衬托氛围的声音都听不来,拼命往季野怀里钻。整场电影下来季野也忘记看了什么,只记得他忙着安抚楚风扬,而这个人抱着他一刻都没有撒手过。
看完恐怖片实在太晚了,楚风扬邀请他们住了下来,他家里的客房很多,再多来十个人都可以随便住,就是现有的被子不够。
薛原是常客了,他抬头朝楚风扬打了声招呼说他要老房间,就继续一个人瘫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球赛,钟忆雪挑了一个离客厅最远的房间,说要绝对的安静。
整理完餐桌后,季野洗了个澡,躺在暖洋洋的被窝里发呆,他的房间离客厅最近,所以能听到薛原在哪支球队进球之后呐喊的声音,虽然应该是极力克制过了。
他在这样一点点的噪音中合上眼睛,想着他下午还满怀着愧疚的心情,似乎瞬间就被楚风扬给化解了。这是他度过的最幸福的一个除夕夜,也是能让他再次回归正常生活的平缓剂。
他安稳地要睡着了,从非常远的地方传来烟花绽放在空中的声音,还有……一声两声的……敲门声?
他睁开眼睛下床,迷迷糊糊地打开门,看到楚风扬站在外面。
“薛原这家伙又说要睡沙发,我的被子全部都借给他了,我现在没被子了,能和你挤一床吗?”楚风扬没等季野回答,就钻进了他的房间。
“好啊。”季野一下子清醒了头脑,他拒绝不了楚风扬,就只能乖乖关上门。
楚风扬穿着冬天的睡衣,外面也是绒毛的那种,摸起来应该很舒服。说是挤一床,他就真的不客气地一头钻进了季野的被窝里,还问道:“你怎么不开空调啊,这么冷的天。”
“我被子蛮热的,不开也没事。”季野走到床边,犹犹豫豫的。
“那当然,我今天让保姆帮你把被褥都晒过了,香香的,螨虫烤焦的味道。”楚风扬把脸埋在里面,只露出一双眼睛来看着季野扯着嘴角说:“螨虫……”
“你快上来啊,站着不冷吗?”楚风扬拉开季野那边的被角,拍了拍床垫,季野正好打了个喷嚏,他就一脸说中了的表情。
季野只好上了床躺下,他的床是1.5米的,一个人睡刚刚好,两个男人躺在一起就显得空间很小,加上同一床被子就更甚。
他关了电灯,稍微转个身就能碰到楚风扬的胳膊肘,他就使劲往床边缘靠,差点翻身下了床,被楚风扬拦住才没摔下去。
“这么不想和我睡一起啊?”季野背对着楚风扬,看不见他的表情,但想象着他现在的表情一定是撅着嘴的。
季野摇了摇头,想到现在楚风扬看不到,就说:“有点挤,不过还好。”
“那你再往我这边靠靠。”楚风扬说着,反而主动往季野那边挪过去,季野哭笑不得地感受后背涌来的热量,在冰凉的空气中特别明显地能感知到。
后来楚风扬伸出了手,把他整个人圈在了怀抱之中。
近得让他觉得,楚风扬都能用手去数他的心跳。
他在黑暗中睁着眼睛,楚风扬就在他耳后说:“季野,你为什么要打方则安?”
他小声说:“你应该都知道了吧?”
“我想听你亲口说。”男人的嗓音在寂静的空间里被无限放大,任何细小的音调落入他的耳朵中,都变成了微妙气氛的组成。
他在磁性的嗓音中忘记了自己要说什么,注意点全放在了脖子后面,楚风扬均匀的呼吸却吹得他燥热不安。
“不说是吧?”楚风扬把手撑在他的腰间,细长的手指还掐了一下,他就马上服了软,“因为方则安说了一些骂你的话,我听不下去,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