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是不是被风吹干的,几分钟之后,除了刺痛的感觉,还真不流血了。楚风扬用手里的纸巾擦掉了残余的血痕,鼻腔里都是血腥味。
季野换得差不多了,就把楚风扬推进了副驾驶:“你快进去,我把后备箱整理一下,这轮胎比备胎大很多,后面快没位置了。”
楚风扬在车子里接了点水继续清洗脸庞,等他抬头之际,突然看到车大灯照耀的地方,出现了一只灰毛的动物。他有点近视,眯起眼睛盯了好久,等动物慢悠悠地走到十来米的地方,他才看清这是一只野狼。
是一只落单的高原狼,皮毛是棕灰色的,眼睛闪着绿光,紧紧盯着车里的楚风杨。他晃神了一秒,急忙从后座拿来相机,开机和调试镜头都是手忙脚乱的,色彩也没有设置好,就连按了好几下快门。
没想到最后呈现出来的图像意外合适,虽然色调偏暗了一些,但是也让这只狼的眼睛成为了暗夜中的发光主体。
楚风扬脑子里构想着后期要如何处理这张阴差阳错拍下来的图,但是耳边朔风呼啸而过让他回过神来,季野还在后备箱那里关门。
他心头一痛,低声说了句操,朝着外面吼道:“季野!快上车!”
因为视角的原因,季野没有看见那只狼,他懵懵地抬头问怎么了。
高原狼越走越近,离他们只有几米的距离,而黑暗中不知道有没有其他的狼群埋伏着。它紧盯着季野,似乎要做出扑食的动作。紧急之下,楚风扬掏出口袋里抽烟的打火机,扯出车上的抹布撒上酒精后,缠绕到后排的登山杖上面。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拉开车门走下去,同时点燃了抹布,这只独狼大概是被突如其来的火焰震慑住了,不敢再向前走动,依旧站在几米开外打量着他们。
季野终于也发现了异样,他让楚风扬赶紧上车,自己一气呵成地踩下油门。那只狼仓皇而逃,季野没有停歇,一连开出了十公里才松了一口气,“独狼还蛮少见的,看上去落魄的样子,可能是被狼群抛弃的,我们还算走运。”
大概是刚经历了生死,惊魂未定的,楚风扬深呼吸了好几下才让狂躁的心跳逐渐归于平静。但是泪腺却止不太住,他撇开头抹了一下眼角。
这可能是他第一次直面可能会死亡的结果,所以反应大了点。虽说他是从蜜罐里呵护长大的,但大学为了拍摄也走南闯北过,实际上都是在安全的情况下取材,这种从脚底涌上来的凉意他不想再次经历,也不想季野经历。
季野停了车,打开了车里的灯,他停顿了几秒好像在确认楚风扬肩膀的颤抖是因为什么,他小心翼翼地问:“楚大哥你哭了?”
“闭嘴。”楚风扬没好气地说。
“对不起,别哭了,我还好好的呢。”季野已经冷静下来了,他揉着楚风扬的肩膀,“我这不还活着吗?”
楚风扬鼻子又一阵疼痛,没有血流出来,他估摸着是被季野的话气到了,就冷着一张脸什么话都没说。车里的温度现在比车外还冷,季野开始没话找话了:“头发都散了,我帮你绑起来吧。”
他的粗糙又温暖的手划过楚风扬的脖颈,激得楚风扬一哆嗦,他就顺势给楚风扬绑好了发绳,动作说不上温柔,但足以安抚楚风扬躁动的心脏到平静。
“傻子。”楚风扬抓过季野抽离的手,带着不稳定的音调骂了一声。季野没有做错什么,但他就是想骂他。
季野顺着他的话:“我是傻子。”
借着灯光,季野的瞳孔里全是楚风扬的身影,这一刻他好像完全忘记了自己为何而来。他在这一刻的目光中有了片刻的沉溺和心安——
“傻子季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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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羚羊观景台再往前开几公里,还真见到了传闻中干净整洁的宾馆。在无尽的黑夜中,门口亮着一盏煤油灯,火焰被风吹得跳动又熄灭,温暖着无处可去的旅人。
快到十一点了,老板在招待所里面的沙发上躺着打盹,有只老式的14寸电视机,还是大屁股的那种,冒着满屏的雪花点子,不间断地发出滋滋声。
老板被门上的风铃声吵醒,起来热情地招呼他们安顿下来。楚风扬把随行的背包扔在床上的时候,还有点恍惚。季野站在窗口往外看,当然什么都看不到。
“我想这里就是终点了,没办法再往前过去了。”楚风扬提醒他说。
“我知道,我只是在等消息。”季野说,“我想去院子里透口气,现在还睡不着。”
“我和你一起,待会狼群出现了你可就逃也逃不掉了。”楚风扬刚死里逃生心惊肉跳完,现在哪敢放季野一个人行动,他随手抓起相机和手机,就跟着季野出去了。
快到十五了,月亮接近一个正圆形。楚风扬找了正在刷牙的老板:“老板,借点煤油,我们烤会火。”
“进来烤啊,搁外面吹冷风干啥?”老板含着牙膏,含糊地问。
“外面风景好啊。”
“乌漆墨黑的有什么风景,还贼个冷,搞不懂你们年轻人。”老板这么说着,还是取了个炭火盆,取了一些冒着火星的炭火,往门口一放。
楚风扬拉着季野在小板凳上坐下,他随手拍了几张月亮和星空,就问季野:“你那么害怕格桑梅朵的消失,除了格桑梅朵是你的好朋友,是不是还有其他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