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野点点头:“我在想她突然结婚,连大学也不去上,如果背后原因是家里人不想掏钱让她去上学,那也太遗憾了。”
“你们以前是好朋友?”楚风扬问。
“是啊,我那个开烤肉店的兄弟叫穆萨,除了他以外,格桑梅朵是唯一愿意站出来接近我的人。”季野说,“我被欺负的那段时间,没有人愿意和我交朋友,连互相之间讲一句话都会逃很远,应该是怕被我牵连。”
“我虽然理解那些同学,但心里面还是很难受。格桑梅朵她不一样,她是转学过来的,被老师分配在我旁边的位子。其他人告诉她别和我走太近,她没有听他们的,而是选择当我的朋友。我一开始就觉得她和我的阿妈在性格上蛮像的,都是温柔强大,可以带给我力量的人。”
楚风扬见季野提起格桑梅朵来,马上喜上眉梢,刚才满脸的疲倦都消失了。他心里有点不爽的异样,打趣说:“你喜欢她。”
“你别胡说楚大哥……”季野果然紧张起来,左顾右盼让楚风扬小点声,“人家都结婚了,传出去可会有人当真的。”
“那就是曾经喜欢过她。”
“我以前哪懂什么喜欢不喜欢的,初中的时候人家都情窦初开凑对了,我还在被一群人抽耳光呢。”季野把自己说乐了,“我只知道我很感激她,本来我在我阿妈死后非常消极,加上那些人持续不断地打压,我都想半道退学了。是她和穆萨在,才给了我把初中念完的勇气。”
又有其他人往大泉眼这里走来,楚风扬带着季野走了出去。
那段黑暗的时光每次由季野轻描淡写地提起,他就会觉得全身都像被黑黢黢的手臂包裹起来,那些手臂来自于季野大大小小的噩梦,上面写满了“穷逼”、“去死”、“绝望”。季野越是装作不在乎,这些手臂就会圈得越紧。
楚风扬不知道是因为高反还是其他原因,头又痛了起来。
“日子会越来越好的,你看啊,以前你遭受过的那些苦难,现在不也能和开玩笑一样跟我说了吗?”外面的阳光很好,他揉了揉季野的后脑勺,“而且你现在不止这两个朋友了,你还有我呢。”
季野看上去心情好了很多,现在也敢和楚风扬有些肢体接触了,也敢和楚风扬讲垃圾话了。他拉过楚风扬的手,把手心覆盖在楚风扬的手背上,恳挚地说:“楚大哥,我何德何能接受了你那么多的帮助啊……你真的太好了,你不会是西王母派来的吧?”
“被你发现了,西王母可是我的顶头上司。”楚风扬也顺着他的话笑着说,“这昆仑山的泉水都是她用来酿制琼浆玉液的。”
“可你长得像西方的神。”季野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神也会混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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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又开了几十公里去拍摄可可西里的景观,虽然没能看到心心念念的藏羚羊,楚风扬也拍到了很多珍贵的相片。
期间他的母亲还打来了个电话,因为信号不好,他没能接到。想着回到不冻泉加油站后再给母亲回个电话,但是刚下车就听到加油站那里人生嘈杂,乱哄哄的,像是有人在叫喊和吵架,有人在奔跑。
季野在这些声音中听到了格桑梅朵的名字,他走到住宿负责人旁边问他发生了什么。
住宿负责人就是格桑梅朵的公公,他那棕黑的脸气得揉成一团:“加巴索的,格桑梅朵这臭丫头不见了……”
“不见了?什么意思?”季野急得提高了音调。
“就跑了啊,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扔下一桌还没做好的饭菜就偷了我的车走了,厨房烧着柴火还差点点着了整间屋子。”老人嘴里飙着藏语,从语气上听都是些脏话。他叭叭地抽着烟,他的儿子跑回来说:“都找过了,几公里以内都没有人。”
“报警了吗?”楚风扬插嘴道,“光你们几个人干找哪找的到啊?”
“撒如啊你,报个屁啊,让警察知道我们家娶了个还没满周岁的女子吗?”老人斜眼威胁,“你们也不能报,不然把你们赶出去喂野狼。”
“她为什么会突然逃跑,肯定有个原因的吧?”季野依旧不放弃地想追问原因,“你们对她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你谁啊,管你屁事?还管到爷爷头上来了,最后警告你一句别瞎掺和。”老人拉着他的儿子骂骂咧咧地走开了。
季野看着越来越暗地天色,神色凝重,也有点焦急起来了:“怎么办啊楚大哥?我们还是要报警的吧?”
“听那老磕碜的干嘛,自然是要报警。”楚风扬掏出手机来准备拨打110,顺便让季野联系伊曼大叔,让他也帮忙把他们的行程告诉警察,好确定他们具体的方位。
但是3g手机的信号只剩下最后微弱的一格,拨打出去后听不到对面的声音。楚风扬在加油站附近转悠,依旧收听不到任何动静,他朝季野摇了摇头:“这地的破信号不行,出个万一还真就只能在这里等死了。”
“信号基站这两天在维修,普通的手机一直都不太能用。”有人往这里走了过来,楚风扬转头,那人便举手打了个招呼。
“贺改?”楚风扬诶了一声,“你不是比我们早出发几天吗,怎么还在不冻泉这里?”
“别提了,我半道住旅馆,钱包和手机都被偷了,只能回去取钱买手机,花了我两天时间去警察局抓小偷呢。”女生打了个哈欠,使劲揉着眼皮,“我在屋子里补觉呢,睡得好好的,你们外面吵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