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风扬却摇了摇头:“再忍忍吧,没几天了,来都来了,而且违约金可贵呢。”
钟忆雪终于松了一口气笑了。
要是早个几年,楚风扬肯定不会心甘情愿被利用,就算对方是他老同学,他看不惯的事情都会选择远离。但是现在他倒也能从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来置身事外。当然他不想结束这段旅程的最重要原因,是他还没有把季野“拐”回上海去。
“我还挺吃惊的。”楚风扬说,“你对董大头竟然会发火啊,本以为你是那种事事迁就他的人,没想到你看得挺清醒的。”
“他们都觉得我该什么事听他的,我的爸妈、我的亲朋好友们……说实话我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这段婚姻是我想要的吗?”
楚风扬见钟忆雪没有说下去,“这点决定自己还不能做主吗?”
“真有那么简单就好了。”钟忆雪笑了笑,“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我有时候很羡慕你们这些命好的人。”
“很正常,比生活烂是没有底线的,这些话由我这个你们口中的人民币玩家来说很欠揍,但是总有人比你活得艰难,但也至少是努力活着的。”楚风扬说完,抬眼看向了季野,他正在擦着厨房的玻璃瓷砖,像一颗时刻都歇不下来的小陀螺。
“你说的对。”钟忆雪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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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边的降温雨完全停了,沙漠难得有了点湿润的凉意。季野终于裹上了黑色夹克衫,这是他早上买早饭材料的时候,顺便去集市上买的。他站在院子里,帮大家把行李搬上车。
他想要从楚风扬手中接过沉重的设备箱,楚风扬拒绝了,回头夸了他一句好看。
“随便买的衣服。”季野憨笑,“还算合身。”
楚风扬关上后备箱:“我没说衣服,我是说人。”
季野啊了一声,对这种直接的夸奖不知道该做什么回答,动作肉眼可见变得局促起来。他抬头片刻,接着惊喜地叫道:“楚大哥你看,日晕!”
楚风扬看到后备箱的玻璃上倒映出中间闪耀的太阳,以及旁边一圈由冰晶经过折射变成的彩虹。他连忙回头,日晕正好卡在沙丘正上方,下面是经过一夜雨水洗礼而秃了一片的胡杨林。
楚风扬掏出佳能,边拍边说:“我还是第一次见日晕。”
“我们这里还挺常见的。”季野说,“我记得很小时候不知道这是什么天气现象,跑去报告大人说妖怪要来了,还被我姑父骂了一顿。”
“你姑父?”楚风扬敏感地抓住了关键字眼,季野却像说错话了一样摇头说没什么。
“你们还有心情欣赏日晕啊,你们不知道它的含义吗?”田赫突然出现在他们身后,他今天给自己化了一个蓝色妖姬的妆容,靛青色的眼影粉特别突兀。
“什么含义?”
“不祥之兆,灾祸要发生了。”田赫说,“古人云,日晕乃阴阳失调,也许会发生婚姻变故和感情不顺的事情。”
楚风扬摇了摇头,笑他迷信:“就你神神叨叨的,有没有一种可能,它只是代表要下暴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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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出民宿地回到大路的途中,是分散开来的土屋,这里的居民很早就要起来挑水。下雨天对黄土高坡来说是自然的馈赠,这样地底的水窖才能充盈,他们依旧使用着最原始的取水方式。
一路上楚风扬看到很多拿着水桶的人,很多老年人枯瘦的手臂感觉快被扁担给压断。季野见楚风扬用相机拍下这幅众生景象,以为他对此很感兴趣,就讲了一些他们当地人是如何在戈壁滩中生活的。
这些信手拈来的介绍,在从小衣食无忧的楚风扬那里到是闻所未闻的,他问:“你以前也住在这样的土窑子里?”
“嗯,一直住着到我住校,有时候假期还得回去。”
楚风扬听着没有说话,季野看了一眼他的表情就赶紧补充说他们小时候稀疏平常的事情,从来都不觉得辛苦过。楚风扬说:“小孩子嘛,肯定把干活当成玩,但是长大就不同了,长大自然会感受到不同世界的落差。”
钟忆雪在后面咳嗽了一声,楚风扬才意识到车里的氛围有点低沉,每个人似乎都或多或少地因为楚风扬的话想到了自己。
“听歌听歌。”他马上打开车载音响,让加州旅馆的旋律充斥在整个空间。
他们下一站是祁连山草原,已经过了油菜花盛开的七八月份,草原的绿色显得有点色彩单一,不过他们本来就是冲着骑马去的。
下车后楚风扬明显感觉到这里的海拔高出了一截,氧气含量变得稀疏,呼吸一大口,肺部是永远填不满的清清凉凉的空气。天空和云朵很高,似乎和尘世处在两个完全分隔的世界。
草原上零零散散有一些马包和五色经幡,每个蒙古包前面都有几匹棕黑色的马在弯腰吃着草,这里有很多个马场。
他们走到最近的一个马包,那些马的主人出来迎接。
董广松第一件事情就是询问价格,骑马五十块一圈,他自然只选择一圈,并且要求楚风扬在一圈之内拍出让他满意的照片。
楚风扬让他和钟忆雪骑马拉手站在五色经幡旁边,他自己从远处进行拍摄,但拍了几十张都很不满意,要么景色太过于突出而人物主体隐在了其中,要么那两匹马不配合地走动或者低头。
他取景了很久,决定趴在经幡下方仰拍。他蹲倒在草地上,以差不多平躺的姿势举起相机。经幡在镜头中被疾风吹起,很好地扩充了背景的色彩,他指挥着董广松调整姿势,刚想按下快门,但身体被一个人撞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