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便就这样一天一天地过,一开始我还疑惑慕寻为何每日的公文都是放在甫越山上的书房里批阅而不是去天清仙山他的司战神殿,后来得知这其中的缘由不由就乐了。天清仙山实际离甫越山十分近,驾云头的话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就能到,这本是天帝封慕寻为司战之神时赐予他的封地。后来,我醒来后的这五万年,慕寻陆陆续续收了九位徒弟,他这九位徒弟便跟着他在天清仙山上学艺。
如今他这九位弟子在神界的名号已皆是响当当的,在天庭之上各自领着职位,又有了各自的徒弟,然而天清仙山慕寻的司战神殿外方圆十里外的其它地方却仍旧住着形形色色的修道之人。据说这其实是因为有一日慕寻去司战神殿时在天清仙山遇上了一位修道的散仙,瞧着他倒还有几分天分,便顺道指点了他几句,结果不想此事传将开来,众人为了能在天清仙山上同慕寻也来个偶遇得他半分教化,竟蜂拥而至天天在慕寻经过的路上徘徊,后来本着“近水楼台先得月”的念想,这些人中的大多人便干脆在仙山上定居了下来,如此便形成了一到临近慕寻去往神殿的点刻天清山上他必经之地便齐刷刷的两道、绽开各自文修武练的万古奇观。
慕寻也有换过路线,不料那些个修道之人眼线甚广,今日他才方换过路线明日再走时那条道便又能再次熙熙攘攘。慕寻深受其扰,思量之后只有将办公之地改成了自家院里的书房,吩咐司里的仙官每日准时将司里的案文送至甫越山上来。
我听过后不禁咧嘴,笑过之后却又不禁唏嘘,同是在他书房里办公,本上神的理由却是因为泡男人,果然人生在世各有追求,不可强求,不可强求。
这几日因着天帝想要同魔君办一场军战演练,慕寻便很是忙碌,因时常要同众天将商议谋定,便将办公地点重新搬回了司战神殿。本上神白日里一人待在这小书房里批阅案折,抬头时看不到他挺拔的身姿,入耳也听不到他挥毫的声音,觉得甚是寂寞。
于是连着寂寞了四日之后,我掐指算了算,发现再过了两日便是慕寻二十六万岁的生辰。我寻思着要送他件什么礼物,便写了封书信遣了只仙鹤去问郄辛的意见。小仙鹤回来时将郄辛回复的书信递给我,我拆开一看,上面就只写了三个字:“我醋了。”
本上神将他这三字来来回回念了两遍,顿时下了他果然还是一如既往地不靠谱。他这约莫是要我去跟慕寻说我吃醋了以暗示我对他十分思慕,可这一招本上神早就用过了,于是我也提笔十分鄙视地回了他四字:“忒没创意”。
于是慎言小鬼官再来送案文的时候我将他留在书房里密谈。这几日慕寻不在,笃行那厮向来跟他跟得紧,自然也是日日得在外。小鬼官每日来甫越山都见不着自己断袖的目标,很是垂头丧气。我拍着他的肩鼓励了他几句又承诺一定给他制造机会,便来问他意见。
慎言依旧没什么精气神儿,想了想,懒懒地道:“做饭。”
我想起上次瑶池时做给他的汤圆他就很爱吃,觉得这个注意倒也不错。不过这次是他生辰,不能只一碗汤圆了事,怎么着也得来桌大餐。嗯,还有两日,于人界就是六年,我如今于厨艺上好歹有些个基础,学出这么一桌子菜的话时间上应该足够。只不过这么些年没给他过过生辰,总觉得光一桌子菜似乎还不够。
我问他还有其它主意吗,他思索了一会儿,撇着个八字眉摇了摇头。我觉得他这分明就是没好好想,啧了一声踹了他一脚让他下去了,随即又撑着下巴自己想。
半日后,本上神眯着眼儿,笑了。
慕寻向来是个喜静的人,原本我还思虑着他生辰那日要怎样为他挡了那众上门礼贺的众神仙,不过这几日他既然一直在忙,倒也是个用来谢绝众路仙客的好理由。
于是那日我难得在慕寻一出门就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来来回回地四处奔走布置,下了包迷药给没有和慕寻一起出门留在山上准备慕寻生辰事宜的笃行然后把他交给一脸窃喜的慎言带走,又掐好时间去厨房弄好了食材做了一桌子的大餐,忙活完擦掉头上的汗一出门就瞧见了院子栅栏外立着的九个神形各异的来客和正微笑着接受他们见礼的慕寻。
我的脸顿时就垮了——他姥姥的,算来算去忘了把慕寻的九个徒弟也算上了。本上神同慕寻他的两人世界就这么毁了……
慕寻斜眼瞥见站在院中小花园前一脸怨念神情恹恹的我,微笑着对我招招手。我看着他半响,终是叹了口气收起萎顿的神色迈着轻快的脚步走出栅栏边上的木门来到他跟前。
慕寻伸手握住我的手,向我颔了颔首,对着他九位徒儿道:“你们师母。”
高低胖瘦各异的九人皆作了然的形容,恭恭敬敬地一同朝我作揖:“师母好。”
唔,这声“师母”,倒是叫得十分动听。我于是端出了这段日子来许久不拿出来晒晒的上神风度,抿出恰到好处的一抹端庄笑意以慈祥的目光在他们九人脸上一一扫过去,看到最后面立着的那个瘦高瘦高容貌颇俊俏的少年时不由地咦了一声,转头看向慕寻。
慕寻笑笑,指着那少年道:“这是南海二皇子的长子夜裕。”
我点了点头,不动声色地以心语悄悄同他道:“我瞧着这娃儿身上这副风流之态神似常佑,却竟然不是他的私生子?奇怪,奇怪。”提到常佑,我顿时想起自五万年前凌霄宝殿之后便再不曾见过他,他在海底玄冰之地受那冰火两重天的酷刑受了五万年,也不知如今身子骨是否康健。说来当年若非他,单麟也不会经由我手转去芷茵那里,芷茵也未必会死,我同慕寻的关系也不会僵持了六万年,而如今我同慕寻也未必就能在一起,万事造化之神奇多变,莫过于此了。
这一番感慨间,夜裕却已动作麻利地移步之前又向我拜了一拜:“来前四皇叔曾嘱咐我代他向您问好。”说着从袖袋中取出一个颇大的礼盒,有些惴惴地偷瞧了眼慕寻,小心翼翼地道,“师父曾嘱咐来时不可带贺礼,不过这礼物乃是四皇叔嘱我敬与兮归上神的,还请师父莫要怪罪。”(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