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转了一圈,她没有出现。直到音乐停下来,其他的孩子纷纷牵着父母的手离开,依旧不见她的身影。
小男孩害怕又慌张,一动不动地站在母亲方才的位置。工作人员发现不对劲,上前询问情况,要送他回
“我其实能说出家里的地址,但我当时不想告诉他们,我以为只要在旋转木马前乖乖等着,我妈就会回来的。”
木马载着孩童们的欢声笑语,转了一圈又一圈。
母亲教过他法语里一百以内数字的说法,那些加法和乘法的规则对于这个年龄的孩子来说稍微有些难,但他很聪明,已经全部掌握了。他立在原地,在心里默默从1数到100,再从100数回1。
再数一次,她一定就回来了。
他等了很久,等到了家里的保姆阿姨。
对方要带他回家,他不肯,保姆以为他是想多玩一会,说那我们先去玩其他项目好吗?
小男孩非常执拗,坚持要等,说我妈妈就快回来了。
保姆没办法,只好哄他说他母亲有事情,忙完就会回家找他,好不容易才把他带了回去。
“后来我才知道,那天晚上我妈本来是要和当时的男朋友约会的,结果对方提前过来,她就走了,给我爸打电话让他来接我……”
“我爸为此很生气,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不让她单独带我出去。”
顾以诚拧开瓶盖,仰头灌下几口水。
他耸了耸肩,“从那之后我再也没来过游乐园。所以我其实不知道坐这些项目是什么感觉,我到底会不会害怕,偶尔会挺好奇的。”
童年的经历让他形成了某种条件反射,身处游乐园之中,会唤起内心深处被抛弃的恐惧。
文清让听完了他的故事,没做任何评价,拿出手机确认时间,“想玩哪个?我陪你。”
顾以诚愣了一下,“没事,哥,你不用……”
“星际漫游离这里比较近,”文清让难得打断他的话,指了指另一个方向,“今天这个客流量,我估计排半小时就到了,应该来得及。”
顾以诚刚要问你怎么如此熟练,转念一想,心下有了答案。
“你不是好奇吗,去试试吧,”文清让露出微笑,“不用害怕,我不会丢下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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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莎莎撑着把阳伞,急匆匆地往服务中心走,手机跳出一条微信,来自文清让。
对方说自己和顾以诚在星际漫游那边排队,让她等下直接和节目组的人汇合,不用等他们,并客气地说她辛苦了,请她自己买点冷饮休息一下。
后面跟了个红包。
穆莎莎每天在组里任劳任怨地打杂,觉得这就是底层社畜的命运,哪里收到过这种来自前辈的贴心关怀。
红包自然是不能收的,但心意领会到了。她感动之余,心中隐约有些疑惑:顾以诚不是中暑吗?坐星际漫游还能治这个?
以及,是不是应该请摄像跟着拍点素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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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际漫游”是根据同名电影开发的一个游乐项目,主要是用球幕投影打造沉浸感,虽然轨道也有一定坡度,但不像极速穿梭的角度那样刁钻,总体不算特别刺激。
灯光暗下来的时候,顾以诚的手伸过去,轻轻握住了文清让的,后者没挣脱。
其实他现下坐到这里,那种不安仿佛减轻了些,只是利用对方的怜悯换取片刻亲昵罢了。文清让或许也知道,依旧纵容了他的举动。
而这种时刻,却让顾以诚觉得自己离他更远。
他安静握了一会,又无声松开了。
这个项目的视听效果很震撼,有种身临其境之感——鉴于在座没人真的去过太空,对那里的想象仅仅来自于科幻电影,眼前的场景已经足够让人惊叹。
他们在行星与星云间穿梭,下落时有刹那的失重感,仿佛意识脱离身体,化作飘浮在宇宙间的微小粒子。
前排女孩发出惊呼,后面的声音埋进了身旁男朋友的衣服里。
文清让淡然地坐在那里,顾以诚侧过脸看一眼他,又转头去看远处如梦似幻的星河,忽然想到之前听过的一首歌,里面唱着:环游的行星,怎么可以,拥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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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坐了一圈出来,节目组那边还没结束。穆莎莎给文清让发消息,说自己过来找他们,两个人便站在原地等。
不时有路过的游客假装不经意地打量他们。
“哥,你刚才怎么都不害怕啊,”顾以诚挑了一下眉,笑得有些轻佻,“这种时候的标准剧情不应该是你扑到我怀里,在吊桥效应的影响下对我心动么。”
不待文清让回答,他又满不在乎地说:“你看,我这个人就是这样,我知道只要我表现得很可怜,你就不会坐视不管。”
他浅琥珀色的瞳孔在阳光下显得更为剔透,却有幽深情绪藏于其中。
文清让没对他前面那句暧昧调侃表态,望住他的眼睛,轻声说:“我知道你的那些经历,那些恐惧和痛苦都是真的。”
“你不需要把这些感受藏起来,至于我会怎么做,那是我的事情。”
顾以诚怔了怔,垂下眼睛,半晌才说:“其实我刚才有点害怕,我能抱你一下吗?”
文清让还未回应,年轻人的体温便透过单薄的衣料将他包裹,让夏日的燥热更甚,温度与心跳频率一同攀升。他们仿佛要在高温下蒸腾成水汽,融化于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