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未对这句话表态,只是轻轻拦下了文清让的动作,“哥,处理山药要戴手套的,不然很容易过敏。”
他们后面没再就昨晚的事情继续聊下去。
文清让拿着菜刀开始切砧板上的牛肉,顾以诚在旁边看着,凑近了些。
“根据肉的纹路来切会好一些,这样……”他要去握文清让拿刀的右手,动作忽然一滞。
“你介意吗?”他不确定地问。
文清让摇头。对方手指伸过来覆上他的,握住刀柄的前端,拿捏着恰到好处的力度,切出均匀薄片。他们靠得很近,转过头便能吻上对方的脸。
仿佛是感受到了视线,两个人同时转头向厨房门口看去。文熙和鬼鬼祟祟地探进半个脑袋,目不转睛打量这一幕。
顾以诚不动声色把手松开了。文清让若无其事,正色道:“你没事的话,进来帮帮忙?”
这句话的口吻毫无威慑力。小姑娘眼睛眨了眨,“我有事,我作业还没写完呢。”
她丢下这句话,一溜烟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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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菜的过程稍显波折,不是火候不对,就是放调料的时机没有把握准确,但有顾以诚在旁边监工,最后端上桌的成品还算过得去。
文熙和瞪着眼前那几个卖相称得上良好的菜,拿出手机拍照,“这竟然是爸爸做的,我要发给奶奶看,她肯定不信。”
文清让浅笑着纠正,“严格来讲应该算小顾叔叔做的。”
“不算,我也没出什么力。”
小姑娘不关心他们这出礼尚往来的好同事戏码,拿着手机噼里啪啦打字。
文清韵在忙着用笔记本电脑处理工作,过了一会才来和他们一起吃饭。
“首演我去看了,但那天有点事情,结束后就没去后台和你们打招呼,”文清韵提到他们在演的这部剧,转向顾以诚,“你的一些细节演得很好,感觉确实像是医生的习惯。”
顾以诚觉得她特别适合演那种三无冰山美人,光看表情的话,很难认为这是一句夸奖。
“我爸是外科医生,”顾以诚解释,“虽然和法医不太一样,但有相通的地方。”
她点点头,没再追问,夹了一块面前的小炒牛肉。
文熙和放下汤碗,好奇道:“那你妈妈是做什么的?”
文清让目光闪烁了一下。
“熙熙,”他温声说,“别一直和小顾叔叔说话,让他吃点东西吧,他早上都没吃。”
小姑娘撇了撇嘴,不说话了,低头继续用勺子喝汤。
文清让有意帮顾以诚避开这个话题,后者却说:“没事的,我不饿。她是个模特,我应该有她的照片,我找找。”
他在手机相册里按时间顺序从后往前翻了半天,才找到一张母亲几年前拍的广告照片。他太久没和母亲见面,连她的近照也没有,更别提合影了。
文熙和捧着他的手机,认真地看了又看,惊叹道:“你妈妈好漂亮,像那种外国电影里的明星。”
顾以诚笑,“那我替她谢谢你。”
他并没有表示要转达这句话。他与母亲的交流极少,两个月一通电话已经算是很高的联系频率,像这种坐在一个桌子上吃饭的时刻几乎没有。
小姑娘好奇心得到了满足,绘声绘色分享起她在学校的见闻。都是些小孩子间的琐事,但文清让听得很专注,偶尔提醒女儿一句菜要凉了,让她赶紧吃。
顾以诚不知道正常的家庭应该是什么样,或许并没有标准模板,但自己家一定不在这个范畴之内。
此刻,他和那一家人坐在桌前,在这种暂时共享的轻松氛围里,体验到了类似于温情的东西。
但这些终究与他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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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饭,文清让和妹妹负责收拾碗筷。
应文熙和的要求,顾以诚教她唱了一小段《当我想起舞》。小姑娘本来就熟悉这首歌的旋律,又很有语言天赋,发音要领讲两遍便差不多能掌握,很快就唱得有模有样,迫不及待跑到她爸爸和姑姑面前炫耀了一通。
顾以诚准备回家的时候,文熙和站在门口,满脸不舍地同他摆手,“小顾叔叔,下次再来我们家玩。”
顾以诚笑着说好,心道应该是不会有下次了吧。
文清让拎着两袋东西走过来,“我送你下楼吧,顺便丢垃圾。”
从单元楼到小区门口的这段路上,两个人几乎没说什么话。
文清让陪顾以诚等了一会车,临别时对他说:“还剩三场了,这周演完好好休息。”
顾以诚点头应允,拉开车门坐进去,转头和文清让挥手告别。
车子匀速前行,那个身影逐渐变小,最后消失在视野之中。
“这段路有点堵,”司机查看手机上的导航路线,回头征询顾以诚的意见,“稍微绕个远,走高架行吗?”
“行,您看着走吧。”顾以诚随口应了一句,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
兜兜转转绕了一大圈,自己和文清让好像又回到了那种不熟且礼貌的前后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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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以诚拖着麻木的脚步走出电梯,还没到家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撕心裂肺的猫叫。他打开门,玛格丽特蹲在那里,看见他的一瞬间嗷呜得更大声了。
顾以诚赶紧把它抱起来上下检查,暂时没发现什么异常。他又进去看了一圈,水还剩下半碗,粮也没吃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