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不了你,不愧是外貌协会的。”
沈骊歌说着,夹了一块牛肉,要放到喻瑶面前的外卖盒里,后者眨眨眼,用筷子接过,“不然我能和沈导合作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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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舞蹈考核部分,演员们被分成几组,由喻瑶现场教学一段舞蹈,演员们跟着模仿动作。之后是即兴表演,演员们按照抽签结果组合,根据主创提供的剧本片段现场进行表演。
等到全部流程结束,已经是晚上六点。顾以诚婉拒了殷玥和她两个学姐的聚餐邀请,在附近一家面馆里迅速解决了晚饭。
他出来的时候天色将暗未暗,夕阳的余晖还挂在天边,大雨却骤然落下,仿佛是暖金色的光在流淌。
这个季节,时常会有类似这样突如其来的太阳雨,一般会持续十分钟左右。
顾以诚有随身带伞的习惯,他用手机叫了个车,戴上口罩,撑着伞往帷幕文化那栋楼的方向走。
走到楼下,一个熟悉身影映入眼帘。
文清让站在门口,望着金色的雨幕出神。他像是在等什么人,但神情平静,并无半点焦急。文清让身上有一种奇妙的矛盾,明明气质成熟,却总是给人不染尘埃的感觉,与世俗的喧嚣嘈杂格格不入。
“文老师。”
顾以诚上前问好,对方转过来看见他,表情有点意外。
“是你啊,”他露出微笑,“顾老师还没回家吗?”
“别别,您是前辈,这样搞得我挺紧张的,”顾以诚连忙说,刻意忽略对方礼貌之下的疏离,“您随意称呼我就好,您怎么回去?”
“我坐7号线,今天忘带伞了,等雨停了再去地铁站。”
顾以诚悄悄打开约车app瞥一眼,显示车还有五分钟到,他毫不犹豫取消了订单。
“我也坐7号线,我送您到地铁站吧。”
只是举手之劳,再拒绝就会显得过于客气了,于是文清让说:“那麻烦你了。”
文清让走到伞下的时候,顾以诚闻到一丝淡淡的木质花香调,混着些许薄荷味道,温柔中透出清冷。
倒是很贴他气质的香水。顾以诚想。
此刻雨势比方才小了一些,两个人共撑一把伞不至于太狼狈。
这里到地铁站要步行十分钟左右,距离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文清让或许是怕后辈尴尬,率先挑起话题,“对了,你认识我?今天还没来得及和你做自我介绍。”
岂止是认识。顾以诚这样想着,望向对方含笑的漂亮眼睛,视线又移到他右眼下方那颗痣,一时间有些恍神,最终压下了心头涌上的万千思绪。
“当然认识,您在业内很有名的,我看过您演的很多剧,最喜欢的是那部《深渊镜》。”
文清让只把前面的话当做客套来听,最后这句却引起了他的一点兴趣。
“你知道这部?看过的人应该不多。”
“我觉得这部剧对于人性的刻画非常精彩,善与恶都不是绝对的,凝视深渊的人最终也被它所吞噬。但很多观众买票进剧场,只是图个放松,这种基调有些沉重的作品可能不适合他们。”
顾以诚说完,补上一句,“这只是我个人的看法,希望您不会介意,我自己其实很喜欢能让人反复回味的作品。”
“不会,”文清让认真听他说完,摇了摇头,“我的想法和你差不多。《深渊镜》当时花费了整个主创团队不少精力,但反响平平。我们后来也意识到这部剧或许不太符合大众口味,就没有再复排了,算是一次失败的尝试吧。”
在诸如戏剧一类的艺术领域,理想与现实的冲突始终是一个无法回避的问题,在坚守本心创作和迎合主流市场之间,很难寻到一个完美的平衡点。许多人刚入行时满怀热情,最后将青春和梦想一起埋葬。
文清让早年也曾因为这种落差沮丧,一路摸爬滚打过来,心态平和许多,能在这行坚持下来的人,早已习惯自己脚下的并非一条平坦之路。
“但我觉得,艺术性和商业性并不矛盾,美的作品一定可以创造价值。”
顾以诚这句话声音不大,语气却坚定,明亮眼眸里有微光闪烁。文清让在业内很多年轻的脸上见过类似的神情,最终都黯淡下去。
但文清让看得出,顾以诚确实很喜欢音乐剧。
以他的条件,应该有机会在娱乐圈发展,等红了再凭借自己的名气参与一部话剧或音乐剧。不少流量爱豆都是这么做的,剧方要靠热度卖票,明星则通过这种方式“镀金”——只不过镀的是真金还是虚名,就因人而异了。
至少目前为止,文清让对眼前这个年轻人的印象还不错。
他们继续边走边闲聊,文清让忽然想起什么。
“对了,我之前其实也知道你,你穿女装很好看。”
顾以诚:?
第6章 道林·格雷的画像(3)
顾以诚:谢邀,你仰慕了很久的业内前辈因为女装视频记住你到底算不算社死,在线等。
他无语了一会,才重新开口,“……您也看过那个视频?”
女装上热搜对他来说倒是无所谓,但如果是别人也就算了,顾以诚不太希望自己仅仅因为这种外人眼中的“猎奇”出圈而被文清让记住。在他的印象里,文清让平时很少发微博,不太像是热衷于网上冲浪的人。
文清让似是猜到他心中所想,莞尔一笑,“我其实不怎么刷微博,是我妹妹看到发给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