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醒拉开衣柜随便挑了两件扔在床上,说:“今儿跟我回老太太家里坐会儿。”
叶伏秋愣了下:“老太太?哪位?”
他掀眼,提醒:“我姥姥。”
!?
叶伏秋回想起那位曾经是法学教授的气质强悍的姥姥,刚起床的慵懒散漫瞬间消失,突然紧张起来:“啊?这么突然,我,什么都没准备啊……”
祁醒兜头套上t恤,“不用你准备什么,主角是你。”
“咱俩迟早要结婚,既然这关系,正好在崇京能见就早点儿见了。”
一想到见家长,叶伏秋喉咙一哽。
半晌,她理清楚思绪,也不打算临阵脱逃,“那我们吃完饭,下午再去。”
祁醒穿好了裤子,倒是对她这个说法很好奇:“为什么是下午?”
“现在突然进门,十二点这当不当正不正的时间段,人家家里又没准备我们两人的午饭,不礼貌。”叶伏秋顿了顿,别扭地说出:“拜访长辈要么早要么晚,中午才慢吞吞上门儿,这不等于把咱俩昨晚睡懒觉的事实摆台面上了么……”
万一让家长品出什么就丢死人了。
祁醒倒是没想到她能在这么短几秒内想出这么多弯弯绕,尽管老太太那人并不是很在意这些没所谓细枝末节,不过还是笑了声说:“依你。”
他摸起床头柜上的机械表戴上,揶揄一句:“你这么在意这些礼貌,我猜你应该跟阿慎未婚妻挺投缘。”
叶伏秋:?
祁醒瞧她,回忆那位高贵的小小姐,说:“她的规矩可多了去了。”
……
吃了饭,叶伏秋和祁醒又去买了些伴手礼登门拜访易姥姥。
殊不知中午的时候刚提起了易慎和他那位可爱未婚妻,下午进了门,走进客厅的时候,就看见——
叶伏秋迈门槛进了主屋,一抬眼就看见木质单人椅上坐着个高大男人。
视线里,穿着一身黑色简约衣装的易慎坐着,坐姿散漫但也算端正,手里端着个茶杯,正低头喝茶。
听见脚步声,易慎偏头,对上他们两口子的视线。
易慎的目光从叶伏秋脸上飘过,最后对上祁醒略有意外的眼神。
他吞下一口热茶,“你还活着呢?”
祁醒微勾的嘴角抖动,“怎么。”
“你有点儿遗憾?”
第090章 soar
soar:90.
十几分钟之前。
胡同里空间比较窄, 祁醒懒得在狭窄跟羊肠子一样的地方摆弄他高超的停车车技,索性直接把车停在外面的公共停车场里,两人散步进巷子。
首都的这些有历史底蕴的巷子基本都是很多功能合二为一的, 一是它们仍然是代代居民的住所,二是这里已经成为各地来京游玩访问的随街景点之一。
毕竟京城胡同, 灰墙国槐,是雍容临下的首都最有人情味和烟火底蕴的地方。
叶伏秋记得,当初在那年崇大校门口遇见,就是他晚上去给姥姥取文献,正好碰到出酒店散步的她。
然后她就那么跟着他沿着大街小巷漫步,忐忑的心情被藏在京城中心区域的这些羊肠小巷的烟火气息所抚平。
正处于暑假时期, 崇京外来的旅游群众非常多, 即便是他们去的这条比较冷门的胡同都有不少游客挖掘探索,在里面安静地逛来逛去, 寻找藏在胡同里的名人故居。
他们一路往里走, 看见不少游客打扮的。
叶伏秋和祁醒一打听才知道这条胡同里有两三处书画乐器大家的故居。
身边的男人拎着大包小裹,叶伏秋单手挽着祁醒胳膊,稍稍仰头, 似乎在看什么。
祁醒偏头瞧着她眯眼对着这大太阳发呆,晃晃她:“看什么呢?”
叶伏秋抬起另一手指了居民矮楼的铁栅栏窗户和门口的几个位置, “那年国庆之后来这边, 我记得都挂着灯笼和国旗什么的,晚上一瞧特别漂亮。”
祁醒点头, 为她解释:“是, 夏天没有重要节假日又昼长夜短估计就不挂了, 天黑得比较晚。”
“原来是这样。”叶伏秋还以为这些挂饰一年四季都会在,一想夏天闷热, 这些带着电线的灯笼之类的也不方便一直摆在外面。
她握着身边的人手,手指捏捏他干燥的掌心,弯起眼睛:“那我们今年冬天再来一次,我觉得还是秋冬的崇京更有味道。”
“我在这儿上学的时候,也是最喜欢秋冬的崇京,别的城市都没有这股韵味。”
祁醒眉梢微微动着,笑很浅:“听你的呗。”
“这次看完姥姥以后回滨阳……”叶伏秋回忆了下刚刚他提到的人,说:“易慎和他那位未婚妻是不是也都在滨阳?要约着见一下吗?”
“可以,正好大半年没管生意,跟阿慎见一下谈点事儿。”祁醒知道叶伏秋还不太了解弟弟那位女友,简单介绍了一下:“他女朋友叫沈爰,应该比你大一岁,不过平日里都跟个小公主似的,不说年纪估计你得觉得她是妹妹。”
叶伏秋笑了两声,“据说家里是滨阳首富?神石集团嘛,滨阳人没人不知道。”
她故作惶恐:“怎么办,我女性朋友里最有钱的就是焦昕了,不太懂怎么和上流圈的小姐交际啊,我怕露怯。”
“上流?”祁醒轻笑一声:“她的拼小圈怕是比你的都丰富。”
叶伏秋:?
你再说一遍什么圈?
她们豪门大小姐都这么接地气吗?
她瞬间脑补了一个处于上流家庭里养尊处优的娇小姐,明明生来含着金汤匙,却按时对着电商界面蹲着抢特价卫生纸的画面。
怎么办,光是想想就觉得可爱。
“我知道了,希望能聊得来。”叶伏秋微笑:“你说易慎和沈小姐也有过很深刻的故事?给我讲讲?”
“你要是不跟我说,我估计易慎那个人,也不是喜欢跟别人讲自己爱情故事的人。”
祁醒知道的不多,只了解囫囵个故事轮廓,“阿慎丢在外面二十二年,虽然有人家养,但也基本就当成只野狗子给口吃的就算。”
“那家原本姓易的收养人家,对他不是很好,吃了很多苦。”
易慎的易本来是随了收养他的人家姓氏,但后面认祖归宗的时候他不愿改回祁姓,可这样对外不好解释,正巧祁醒的姥姥也姓易,于是祁家就把易慎的易随外婆姓的说法散播了出去。
“阿慎和沈爰是在大学的时候认识的,他大四的时候,沈爰大一。”
叶伏秋想了想,自己发挥了一下故事情节:“沈爰家里是滨阳首富,他家人看不上易慎,觉得他清贫没背景?”
“有一部分是因为这个,后来更多的是因为我们找到了他。”祁醒一想到那些事也觉得戏谑,跟她开玩笑似的说:“我们兄弟的姑奶奶,以前和沈爰的爷爷恋爱过,后来我们姑奶奶去世,祁家人一直记恨沈家人,尤其是我们二叔,他和姑奶奶以前关系最好。”
“所以我们找到了阿慎,反倒是害得他和沈爰不能在一块。”
“你认识阿慎那年他俩正分手没多久,这些年阿慎培养自己的背景,也是为了强大起来清扫和沈爰之前的那些阻碍。”
叶伏秋点头:阻碍就是祁二叔。
“阿慎出车祸,就是因为他要和沈爰订婚,二叔一是不能接受沈家人进门,二是怕他和沈家联姻未来实力太强,狗急跳墙要制造车祸害死沈爰爷奶,最后阿慎舍命救人,这不就在医院躺了半个月。”
叶伏秋沉默了几秒,仰头。
“……”你们有钱人家的故事还真是抓马。
她感叹:“所以你和易慎有着共同的敌人,既然易慎没办法说服沈家人接受他,他就先把祁家这边打通。”
叶伏秋垂眸思索:“而最能让所有人闭嘴的办法,就是手握权力。”
祁醒恍然,一副“你不错啊”的表情:“脑子转得这么快?”
“了解的情况多,就不难想。”叶伏秋摇摇头,“所有看似难解的题,本质都很简单。”
“只是看当事人有没有本事把它变得简单。”
殊不知她一脸轻松地说这种话的时候,整个人都在散发聪明的魅力,让祁醒从心底冒着钦爱。
她生而就是他理想型的模样。
聪明,敏锐,但多数时候喜欢藏拙,内敛低调。
有绝对的善恶评判,眼里绝不容沙子,但又不失纯然的可爱和善良。
他注定会爱上她叶伏秋,且非这人不可。
祁醒低头,趁着她嘟囔闲话的时候亲了下。
嘴唇突然被吮了口,叶伏秋蒙了,看他:“你好好的突然亲我干什么。”
所有满溢的爱怜藏于纨绔的皮下,祁醒用指关节蹭蹭她的唇瓣,拖腔带调:“今天好热。”
“但你嘴巴凉凉的。”
“我解个暑。”
叶伏秋:?哪里凉了?
谁的嘴唇不是正常体温。
这人神经啊。
短暂插曲结束,两人又回归到刚刚的话题。
这样一来,祁醒的弟弟,弟媳还有她未来都在滨阳,叶伏秋故意揶揄:“祁总打不打算把滨阳当成第二定居城市呀?我们都在这边。”
“房子不是已经买好了?如果你愿意在滨阳,我就陪你在那儿。”祁醒完全不把这些当成问题,就算未来结婚,也是依她的想法选择定居地。
叶伏秋不想他事事迁就自己,即便他已经做到最好,但恋爱时期的女生就会时不时矫情一下。
祁醒的朋友,父母和事业重点都在霄粤湾,和北方滨阳唯一的勾连就是易慎和她。
但他们兄弟俩又不是那种非要时不时见面的相处模式。
她希望两个人都过得舒服,不过异地户籍的情侣定居在哪里这种事本就注定要偏向一方,这件事回头还真要好好考虑一下。
但两人目前财富自由,职业自由,定居地这件事并不难办,实在不行两三个地方轮流住就是了。
以某短时间一方的工作需要为准。
叶伏秋最后是这样回答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