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
中央王权,庙堂为重,王城乃至附近城池村镇都以君主为重,而历代就没有多少君主喜欢民生重宗教的,所以当地官员多有管制,除了一些祭祀龙神或者传统典仪,少有这种偏门祭礼。
“他们腰封挂扣似乎没挂东西....难道是他们特地取掉了?”
“这是心里有鬼?”
少女,祭祀,刘榜眼脑袋都痛了。
奚玄:“其实也可以解释为本地富庶,生活安逸,当地村民近期不做工,不能作为线索大肆查证,不然影响不好,不过之前也说了,前些年灾情连连,农耕收获并不好,全靠朝廷赈灾接济,这两年才缓过来,按理说,应当是节衣缩食,重整旗鼓努力劳作的时候,结果,他们似乎更专心别事,只是被突然归乡的老农给打断了,来不及继续,只能匆匆处理眼前麻烦,而且他们且对那乡役也过分信重了。”
“辛夷,你去吧。”
她也就跟刘榜眼解释了一些悬疑,好让其理解她接下来的安排。
马车停下了,她做了吩咐。
首先就是言洄跳下马车潜入山林。
刘榜眼好奇:“是让他去村里监视吗?要找那少女的踪迹?那么多人,恐怕不好看顾。”
奚玄撩开窗帘,轻声道:“一些乌合之众,何必分心,只要盯着最重要的人就够了——我倒要看看这些村民有多信重那个乡役。”
刘榜眼忽然顿悟:啊?乡役?难怪要打他三十大板,就是为了让其下不了榻,不能离开,而那村里有鬼的人自然会聚集到他家....且四个邻人已经带走,村里会有人集中起来询问如何处理少女以及接下来的举动,毕竟若是不救那四人,难保四人会松□□代出别人。
所以,言洄监视乡役家就可以了。
不过,他又听到奚玄做了其他安排。
————
入夜,奚玄人如狡狐鬼影,已然无声栖身在乡役家后院的靠山上坡树木上,冷眼看着几个村民鬼鬼祟祟又十分急切地去了乡役家。
确定再没有别人来且后院无人,他才下了树,悄然翻墙落地,贴身到了窗边....听着里面一些人恐慌又恶毒的言论。
果然,提到了那少女。
那乡役虚弱,言语间对奚玄愤恨无比,“那小子来历不凡,不好对付,想来是世家权贵,我受了委屈也就罢了,当下还得是解决眼前麻烦。”
“该如何?那小丫头还留着,本来要开始了,结果那林老头突然回来....”
“他不是要去投奔儿子?怎得回来了,该死,耽误我们大事。”
“管它的,这老狗实在麻烦。”
乡役忽说:“但他可以解决咱们的麻烦——虽然现在官府认为他嫌疑不大,但,一旦他自杀背罪,那就容不得那小子说话了。”
其他人一静。、
乡役:“怎么,不忍心了?
毕竟是熟人,从小一起长大,这几个老者有些犹豫。
乡役冷笑:“就咱们现在干下的事,一旦东窗事发,想想你们子孙后代的下场?巫大人可说了,神赐福可得利益,若是背叛神的旨意,也会遭天谴的——他现在可还在山洞那边等着消息,一旦让他知道你们心生反意,稍一做法告知神明,想想吧。”
“再想想神明大人给了你们什么——朝廷只给了那微不足道的一碗掺着沙子的薄粥,但信奉神明后,它驱散了灾厄,让天气风水重归,让我们得以安居乐业,只是需要定期祭奉而已,还不是得对朝廷上税,这样的好事,别的村可都没有。”
言洄听着就冷了脸,这村子竟然.....不过山洞是哪一个?
这些人没有细说,言洄生等着他们谈完细节,在他们要出门时提前隐蔽,过后跟着两个老者.....
——————
虽然奚玄早已猜到这村子聚众迷祭,有不法不轨之举,听到“巫大人”这个名号的时候还是神色突变。
十指曲起,薄唇紧抿,眉眼间晦暗隐忍。
言洄察觉到了,以为她是恼怒这等恶事,便道:“山洞位置我已知晓,但他们有年轻村民在那守着,我不敢进去查探究竟,只能先回来汇报,这个村子人多,是否要等....”
奚玄:“不用等,你不是可以以一打十吗?”
言洄一怔,后一笑。
“是,我可以,公子您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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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洞在村外一里地,靠着隐蔽的后山北面,荒草丛生,若非是村里本地人,外人根本不会到这荒僻的地方。
而现在.....深夜。
火把举起,差役们在言洄的带领下直接杀出,在山洞口就拿下了看守,再带人进去。
言洄的剑尖带血,神色比较警戒,处处跟着边上的奚玄,他是紧张的,因为奚玄亲自来了。
他不赞同,但作为书童,他的公子从来都没必要听他的劝。
而且....
公子寻常从来不会让自己立于危墙之下。
山洞内昏暗,火把照耀后,里面有了动静,还有哭声,奚玄跟刘榜眼跟在队伍中后段,前面是言洄等人凶悍杀入,很快把里面的十几个村民壮汉以及青年给打趴下了,言洄确定后头的奚玄被两个奚府的护卫护着,放下心来,身形弹射勾杀,斩断不少人的臂膀。
在刘榜眼看来,这位平日里寡言冷漠只对其公子好脸色的书童凶狠得很,宛若出笼的猛虎,一人能打的何止十个。
十几个村民都在其剑下如同砍瓜切菜,差役们只来得及摁住重伤带血的村民。
没一会。
“还想跑?!”
一声厉喝,赶在那穿着祭祀袍子抓向昏迷少女的巫师拿她要挟人之前,言洄一把甩手。
那长剑投掷出去.....
刷!
巫师大腿被直接刺穿。
噗通跪地。
刘榜眼看得心惊肉跳,都还没平复心情,一夜突袭就迅速结束了场面。
原本,他以为会凶险十分的,没想到.....
“奚玄阿弟,你们奚家真的是....底蕴深厚啊。”
两个护卫都没出手,一个书童都如此勇猛。
奚玄其实对言洄的身手也不是特别了解,按奚为臣的说法,这人家里原本是习武的,因为遭了罪案牵连被抄家,年幼的辛夷才被人牙子买卖,后来被带入奚家。
“他自己家学渊源吧。”奚玄鲜少提及对方奴籍,走向被扣押的巫大人,目光扫过洞内的祭坛,神色微异。
刘榜眼质问其来历....
这巫大人不说,嘴里神神叨叨,说他们不敬神明会遭天谴。
“你不知道邪jiao之人要遭剥皮剔骨火刑吗?”
奚玄淡淡道。
巫大人表情一僵,继续冷然道:“神会保护......啊!!”
奚玄随手蒋火盆里的木棍一端猩红戳在了其被利剑刺穿的大腿。
整个山洞都惊起惨叫声,还有刺鼻的烤肉香。
那些被摁住的村民一下就安静了,吓死了。
巫大人满头大汗,几乎昏厥。
刘榜眼脸颊也抽搐了,难以置信看着为人清风朗月一派清贵的奚玄。
而这人半点不适都没用,继续用力戳着滋滋作响的炭滚,轻飘飘道:“人这种存在,无知者无畏,但凡知道痛,能抗住恐惧坚持初心的是极少数。”
“乌合之众,鬼鬼祟祟,能是什么人物。”
“祭坛就在这,巫师也在这,一个个炭烤过去,看看这邪神什么时候能跳出来降罪于我。”
“若是始终没出现,要么它不存在,要么它放弃了你们。”
“到时候,你们可会哭泣?”
奚公子原来也可以如此高高在上,冷眼看人生不如死,也不在乎是否违背法度,反正这里没人敢上报朝廷,且这些人罪恶如此,为了审讯逼供,所用之法跟刑部差不离,朝中也不会有御史跳出指责她...不然刑部那边如何看得过去。
骂谁呢?
所以....
巫大人身先士卒遭了大难,其他村民还没轮到第二个就先屈服了,流泪认罪。
压根坚持不了一点。
他们正要画供时,外面突然喧闹。
“不好,村里来人了,好多人,都带着武器,这群狗东西怕是狗急跳墙了。”
“好大的胆子,这是要造反啊!带头的是那乡役!”
“奚公子,柳大人,你们赶紧先撤。”
外面守着的差役看到了村民举起的火把,连忙进山洞通报危情,刘榜眼大惊,第一反应是安排奚玄撤退。
言洄提着剑,正要带着奚玄。
奚玄摁住了这人伸过来的手,“没事。”
洞内火光隐隐,她看着言洄,微微笑着,“我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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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洞门口,奚玄撞上了山洞外刚过草丛小路的乡役等人。
少说两百多村民,穷凶极恶得很。
乡役盯着奚玄,冷笑道:“好好的贵人不当,不在都城享福,非要来这找不痛快,活该你受罪。”
“来人,动手!拿这个小白脸当活口当人质,万一撤退路上遇到追兵还可以要挟对方,其余全杀了。”
他一改之前在官府面前的唯唯诺诺,大有挥斥方遒一方匪头的霸气凶狠,一挥手就勒令这些狗急跳墙的村民动手.....
其实,也是因为灾情饿了好些日子,人的凶性爆发,若是安生时期,大多数老百姓都是朴素乖巧且忌惮是非的。
如今....黑夜如斯,火把似星光汹汹,照耀着这些人的凶狠跟恶意。
就在他们冲过来要动手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