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微搬出家住这件事与家里做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抗争,家里父母掌控欲强,怎么可能任她妄为,但许微这次格外的坚持,抗争到现在,许微父母也总算接受现实。
饭间,许微和沈从殊讲述了一些这段时间她与父母斗智斗勇的精彩故事,沈从殊安静听着,直到她讲完。许微讲到口干,拿起杯子喝水的空挡,沈从殊才缓声开口,慢慢说:“我可能又要谈恋爱了。”
许微正在喝水,听见沈从殊忽然说这个,含在嘴巴里的一口水差点喷出来,还好用手及时挡住,不过还是呛了几声。
许微咳得狼狈,沈从殊坐在她对面伸手递纸过去,许微咳完,用纸擦了嘴。
声音还没恢复,已经迫不及待出声问:“你说什么!谈恋爱?你和谁去谈,在哪儿谈?”
问号三连。
言语不足以表达许微此时的震惊。
这段时间各自都忙,可真正算下来,她从沈从殊家搬出来,还一个月都不到。她和沈从殊,满打满算,也才二十来天不见。那时候,沈从殊身边还没别的男人,怎么一转眼功夫,恋爱都快谈上了呢!
沈从殊不知道她和宋樾这件事怎么去和许微解释,只是可能,不是已经。
之所以向许微说出这件事,只是因为,在这件事上,她裹步不前,心中仍还有很多的不确定。
没有透露全部,沈从殊挑拣了一些来讲。
“和一个才认识不久的人。”
沈从殊深深叹一口气,说道:“还没有谈恋爱,我们之间,许多地方很不合适,可以想见,即使谈了,也不会有好的结果。”
既然如此,又何必非得去走一遭,已经注定的结局,投入了感情,到时候却又伤了心。
还不如现在及时止损。
许微作为局外人,哪里懂得沈从殊的这些纠结,何况她在感情里,向来坦率,遵从本心勇往直前。
不懂就问,许微:“究竟是哪儿不合适?说来听听。”
沈从殊却摇一摇头,不想再说更多。
宋樾整整比她小了五岁,这也是沈从殊最纠结的地方。
她才和关明哲分手。
现在再交男朋友,不仅时机不对。
年龄也很不合适。
他都还是个学生,而她,已经工作四年多。
原本,在她第一次见到宋樾,知道他年龄小却还是对他撩了又撩,那时候,她就的确是抱着一种极度不负责任的态度,只要成年就行,其他无需多想。
可现在情况不同了,谈恋爱的话,至少不是玩一玩,沈从殊会认真考虑很多。
沈从殊垂下眸子,没有再说话。
许微见她不说,虽不知全貌,还是开口说道:“你就是喜欢想太多,当时和关明哲在一起也是一样,他追你大半年,你也始终不答应他。在我看来,喜欢就在一起,不喜欢就分开,哪里需要纠结那么多。”
沈从殊垂下眼眸。
没有再说。
原本,饭后还约了一起去逛街。
可见沈从殊没什么兴致,许微也不是一定要去。于是将下午的逛街计划取消,许微提议:“听说明山寺的姻缘庙很灵,不如我们今天去求个姻缘?”
沈从殊不是很信那个,觉得没什么意义,起初并不想去,许微却兴致奇高:“去吧去吧,你就当是陪我。你看我都二十六岁,还没有一个男朋友,我早就想去拜拜,早日结束单身狗的生活。”
如果这话从其他人口中说出来,沈从殊会觉得很正常,但出自于许微的口,许微和前男友因家庭原因分手后,对于谈恋爱这种事一直兴致缺缺,这几年不乏优秀的男士追求,许微一直都是拒绝的态度,从某种层面上来讲,许微对于谈恋爱有点儿创伤后遗症,可现在她却这么积极。
沈从殊感觉不太对劲,微眯眼眸审视她:“你是不是有什么情况?”
把许微说得一愣,忙摆手打哈哈:“不是,我能有什么情况?我一个单身狗想脱单,这难道不是很正常?好不容易才搬出来住,重获自由之身,我不得谈一场恋爱庆祝庆祝?”
这话说得还算有理。
沈从殊闻言,点一点头,没有过多的追究。
既然许微强烈要求,下午就一起去了明山寺。明山寺在榕城外的城明山上,开车过去要一个小时,山不高,山脚下到寺庙步行只要半个小时。
冬天天气冷,山间更冷,因此即使是周末,来寺庙的人也不多。寺庙不大,造型古朴,只有观音庙和姻缘庙两座庙,沈从殊和许微两个庙都分别拜完,花了才不到十几分钟。但是这座明山寺之所以姻缘庙这样有名,主要是庙中有一颗姻缘树,奇大无比,需要几名成年男子合抱,枝干茂密,将姻缘庙全罩在其中。
走过去了沈从殊就发现,庙中人不多,可姻缘树这里,人却不少。男男女女,有成双成对来的,也有自己独自一个。
树上挂满红签,还有铃铛,风吹过,红签如浪浮动,铃铛叮当作响,十分清脆悦耳。
“姑娘,来买个姻缘签挂上去吧,很灵的。”
姻缘树下,有一位老尼姑摆张桌坐在那儿,桌面上摆着就是树上挂那些姻缘签。
“看看。”
许微很有兴趣,拉着沈从殊走过去。姻缘签就两种,一种是有铃铛的,一种是没有。许微挑了带铃铛的,想买两个。
老尼阻止了她。
“一人只买一个。自己的姻缘签要自己买,这样才灵的。”
没想到还有这种说法,但也合情合理。
于是许微高高兴兴用手机扫了一个的钱,轮到沈从殊,在两人的注视下,沈从殊拿出手机,也扫了一个。
给了钱,老尼又递了两支笔,许微拿起笔,刷刷就在签上写起来。沈从殊想了想,也提笔写了几字,写完之后,将笔递回去。
姻缘签要自己挂,分别找了位置挂上,又在寺庙待了一会,庙在山腰,来都来了,又花一点时间将山爬完,到五六点钟,才下山。
晚饭随便在路边一家餐馆吃了点。沈从殊先送许微回家,看一看时间,车没往家里开,而是开去了酒吧。
到酒吧以后,先去问了宋樾有没有来。
吧台小哥还是昨天晚上那一个,说他还没到。
这一次沈从殊没在酒吧里面等,而是等在了酒吧外的后巷。
今天晚上格外的冷,天气预报说今晚有雪。后巷只一盏路灯,昏昏暗暗。大门处人来人往,后巷的后门少有人知,偶有一两个人从这里走进酒吧,路过后巷时,奇怪看站在酒吧后门等待的沈从殊一眼。
沈从殊等了约有近一个来小时,凛冬寒夜,她纵然穿得很厚,也冻得手脚冰冷,几近麻木。
宋樾来酒吧,似乎都来得很晚,今夜也不例外。
十点多钟,巷口转角,走来一个熟悉的身影。
其实离得挺远,光线又暗,根本看不出来人是谁,长得什么模样。但宋樾身高腿长,手擦衣兜,缓缓走来,自成独特气质。
从宋樾出现那一刻起,沈从殊视线便注视他,看他走向她这一处。
宋樾眼里却并没有沈从殊。
看也未曾看她。
优越至极的脸上没什么表情,眉眼疏冷,经过沈从殊身前,未曾停留。
“宋樾。”
沈从殊跟着转身,喊他一声。
宋樾却还往前走,如同没有听见。
沈从殊寒冬冷夜等他一晚,好不容易见到,怎么可能让他就这样走了。
走两步上前,用手握住他的手臂。
待他终于止步,皱眉回头,沈从殊抬眸,对着他说:“既然昨夜你说,只和女朋友做亲密的事。那么,你又愿不愿意,做我的男朋友呢?”
第30章
或许连沈从殊自己, 都不知道,她这一句话,对于宋樾的诱惑究竟有多大。
宋樾其实很想一口回绝她。
但是话到嘴边, 却变成了:“沈从殊,你是不是觉得, 我随你来就来随你走就走,我生气了, 你给个甜枣我就得乖乖回来,这么好哄。”
沈从殊从来没觉得弟弟好哄。
正相反, 一点误会也能闹到恩断义绝狠话说尽,气性极大,简直不要太难哄了。
不过, 这些话却不能对他说。
只要他还对她说话,还理她。沈从殊一旦心里有底,就得寸进尺。
另一只手也紧随其上,握住宋樾的手臂, 沈从殊往前移两步,正面对上宋樾,他太高,她抬头, 才能看见他脸。
她极度喜欢他这张脸。
看见就移不开眼。
好看。
爱看。
以后还想多看。
沈从殊开口对他说:“宋樾,我真的很喜欢你。”
宋樾垂着眸, 冷脸不为所动。
沈从殊并没有因为宋樾的冷脸, 而有半点介怀。反而又开口, 继续说道:
“我发现, 我似乎比我自己想的,还要喜欢你。不想和你就这么一刀两断, 想你做我男朋友。宋樾,我是认真的。”
沈从殊看向宋樾,一双眼眸晶莹透亮,透着极度的真挚。
沈从殊就是这样,当她想得到什么或者必须要做什么的时候,她总是极为认真,也让旁人能够感受到她的这份认真。可是很多人都能看到她真挚的一面,却很难知道,当她觉得她在一件事或者一个人身上消耗太多,又最终却得不来一个好的结果的时候,她又总能当机立断,说放手就放手。
就如同与关明哲那样,从知道出轨到分手,前后没有超过一天,后来任由关明哲如何求和认错,也绝不回头。
五六年的感情,说扔就扔。
无情又决绝。
从始至终,宋樾垂着眸子看沈从殊,即使在昏暗的夜里,灯光那么暗,夜晚那么冷,也无损她的美貌,天太冷,她的脸颊和鼻子都冻得微微的发红。
她对他说的这些话,他一个字都不信。
昨天之前还一点都不想对他负责,现在又忽然说很喜欢他,想和他做男女朋友。
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不过就是又想拐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