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鲁特博尔济吉特氏是被多尔衮送到王庄中看管起来的。
但是对外,她只是去养病,她还是睿王府的庶福晋。
扎鲁特博尔济吉特氏的事情,是多尔衮亲自让周得胜去办的,没有叫旁人插手过。
周得胜也绝不可能阳奉阴违给扎鲁特博尔济吉特氏什么可乘之机。
对上宁翘疑惑的眼神,多尔衮道:“她在王庄上,只有她自己的院中可以活动,不能出门,给她送饭食的人也都是周得胜选的人,这些人不可能违背禁令去接触她。爷在京中的时候,他们老老实实的,等爷带着周得胜走了,王庄那边就暗地里活动起来了。”
早几年被打发到王庄里去做苦力的冬卉思敏思青被扎鲁特博尔济吉特氏收拢。扎鲁特博尔济吉特氏极其的有耐心,一点一点的试探,一点点的与外头的人建立联系。
多尔衮道:“单她一个人自然是不能成事的。但宫里有人接应。这些事情里头诸多蒙古人的手笔,愿意被她驱使的大有人在。”
宁翘也想到了:“主子爷说的,是衍庆宫的淑妃娘娘?”
衍庆宫淑妃的位次在永福宫庄妃之上。
但因为淑妃曾经的经历和出身,她自然是不得宠的。也不曾与皇太极有过什么子嗣。她唯一的女儿便是扎鲁特博尔济吉特氏。
她的出身也不足以让皇后时时刻刻庇护她。
皇后出身科尔沁博尔济吉特氏,自然是护着自己家里的人。宸妃那里自有皇太极护着,皇后多看护庄妃,麟趾宫贵妃地位虽低于宸妃,但却比淑妃和庄妃都要高。
她身份高于淑妃,也不需要人庇护,皇太极待她还是尊重的。
因此也就是衍庆宫淑妃,明明不是最后的,偏偏叫这样一弄,她倒像是成了几位嫔妃里面最低的那一位了。
宁翘的印象中,淑妃一直以来都是十分安静的,不多话也不多事,似乎是十分乖巧的。
可再乖巧的人,也总是有自己不能被别人触碰的底线的。
扎鲁特博尔济吉特氏心中一直最恨的,便是不能名正言顺的成为察哈尔部的格格,而要挂名在别的部族。
她此前所做的那些事情,便都是基于此,是针对察哈尔博尔济吉特氏,也是个人恩怨。
明明身后应该还有人在,却偏偏将事情一力揽在自己身上,说这一切都是她自己干的。
多尔衮当初让人问扎鲁特博尔济吉特氏,得到的回答便是,这都是她一个人的策划,与任何人无关。
但怎么可能呢?
“当初为什么留着她?”
多尔衮道,“便是觉得事情还没有完,也还没有查清楚,如果贸然处置了她,会断掉许多的线索,也会让有些人彻底的放下心来。因此爷才一直留着她,也是要让他们一直不能放心。”
“这样放着饵,倒是放出去的钩子勾到了人。”
就是淑妃。
多尔衮手上有了淑妃确凿的证据:“之前挑唆大格格身边的人,还有端午时暴毙的那匹马,与之有关的种种事情,都和淑妃脱不了干系。”
“因为扎鲁特博尔济吉特氏被关起来,淑妃咽不下这口气,为了帮自己的女儿,才策划了这次针对你的事件,她们想置你于死地。”
也想把整个睿王府拖下水。既然大家都是不好过的,既然已经落得了这步田地,那就干脆一起呗毁掉好了。
察哈尔部彻底成为察哈尔三旗,归属于皇太极,这就几乎是摧灭了她们心中的希望,故土难回,前生无望,为了报仇,就筹划了这所有的事情。
冬卉思敏思青几个,就是扎鲁特博尔济吉特氏与淑妃的人沟通的连接。
听多尔衮说完,宁翘只想着,这可真是精细的布局,这些人倒是肯沉心这么一点一点的去做。
她望着多尔衮的眼眸,轻声问道:“那么,就没有其他的人了么?”
多尔衮望进宁翘的眼里:“你还有什么怀疑?”
宁翘微微动了动眉峰:“主子爷心里就没有怀疑了吗?”
多尔衮的指尖轻轻在宁翘的肩头点了两下:“很多线索被抹平了。根本查不下去。有人把他们放出来,证明她们是弃子。但也有人在保护一些人和一些东西。目前只能查到这些,但爷会继续往下查的。”
蒙古人的水太深,想要查清楚不是那么容易的。更何况如今察哈尔三旗都掌握在皇太极的手中,多尔衮布局这么多年,他的人能查到宫中,已是极好的结果了。
宁翘是能够理解的。
只是听着这些话,总觉得触到的不是真相,而是转动的开始,或者说旋涡的持续。
宁翘问道:“那主子爷预备怎么办呢?”
多尔衮稍稍动了动身子,找了个更舒坦的姿势将宁翘搂在怀中。
闻着怀中小丫头身上的馨香,多尔衮道:“这半年,宫里也并非如面上对此事不闻不问讳莫如深。只是几个宫中都是蒙古人把持着,娘娘们手段不弱,想探知什么都不容易。”
“皇上那里,对此事也是昏昧态度,不提及便只当是没有此事的。这样的被动倒不是爷想要的。好不容易有了这个把柄攥在手里,总是不好轻易动用的。淑妃不好动,那就攥着。总有一日能派上用场的。至于扎鲁特博尔济吉特氏,爷不想留着她了。”
这样针对陷害宁翘,多尔衮是绝不肯再留着扎鲁特博尔济吉特氏的性命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