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宁翘心里也知道,这是多尔衮不在府里,这要是回府了,怕是各处的心思都要起来了。
过了十五,针线房的赵嬷嬷来送四阿哥和二格格春日上的小衣裳。
宁翘翻看了一回,笑道:“倒是阵脚细密精致得很,是嬷嬷亲自做的吧?”
从前还是庶福晋的时候,她的衣裳就都是针线房里定下的绣娘做的。底下丫头们的衣裳,就都是府里的份例了。
等做了侧福晋后,就跟佟佳氏这里是一样的了。有专属的绣娘,身边伺候的丫头们的衣裳,也因为她的得宠和多尔衮的默许,不再用府里的份例了,而是专门的人做了送来的。
不然的话,若是有人在这衣裳上做手脚,那可就太容易了。
赵嬷嬷如今当差是越发的谨慎的,尤其是邀月堂的差事,是半点都不敢有差错的。
就怕从她这里出了什么纰漏,导致宁侧福晋和四阿哥二格格出了什么问题,那到时候可是谁也保不住她的。
宁翘看过一回,也知道送来的时候必定仔细检查过,她看之前,乌喇嬷嬷还有烟雨烟霞几个都是看过的。
就叫收起来了。
赵嬷嬷道:“侧福晋还是这样的好眼力。”
宁翘笑道:“嬷嬷手法,我还是能瞧出来的。总是和我做衣裳的那几个绣娘不一样。做四阿哥和二格格衣裳的几位,也是不一样的。我一眼就能看出来。”
赵嬷嬷道:“也是只有侧福晋这般细心了。”
换了旁人,正院或东院,谁管是怎么做出来的呢?只要瞧着没有问题,就只管收着了,是谁的阵脚又有什么要紧的。要紧的是主子穿的舒适就好。
当初的宁姑娘宁侍妾,如今的宁侧福晋,赵嬷嬷几乎是看着宁翘走过来的。
如今心里头,虽说不在邀月堂当差,心里却是实实在在的拿宁翘当做主子看待的。若没有宁侧福晋几次搭救,她又怎么可能还保得住这针线房的差事呢?
宁翘笑了笑,道:“我听说这年节底下,你们也不曾好好的歇着。从上到下的,就这么一天天的熬到夜里的后半晌,直到前两日,才好好的松快了些。这马上又要冷些,春日小阿哥小格格的衣裳是得了,还要预备主子们的大衣裳和春日的衣裳?”
赵嬷嬷不敢在主子面前诉苦,只道:“主子知道的清楚。”
宁翘失笑。
身边的烟霞道:“嬷嬷,到了我们主子跟前,难道还不说实话么?我们主子都知道的这么清楚了,难道为着什么事,我们主子还不知道么?”
“针线房的绣娘们年轻,能扛着,可人身又能抗过几日?不瞧着正院和东院都病了?嬷嬷的年纪也上来了,这么一日一日的熬着,可还受得了?”
赵嬷嬷扑通一声就跪下了。
赵嬷嬷道:“侧福晋是生就的柔软心肠。奴才也不敢求什么恩典。”
其实是什么事呢?
就是各个院中的差事都落在针线房里,各有各的专属,原本是互不相扰的。
正院东院还有邀月堂都有各自的人伺候。
养云斋那里就排在这三个的后头。
再往后才是各个庶福晋和侍妾们。这就是府里头的份例了,她们也不得宠,这衣裳都是有定例的。
衣裳做好了都是有一个时辰的,在这个期限之前做好了送过去就好。
偏偏佟佳氏特立独行,大约是咽不下一口气,非要大阿哥大格格还有二阿哥的衣裳赶在四阿哥和二格格的衣裳之前送过去。
还定下规矩说,她的衣裳也不许比邀月堂的送过去晚,甚至还要赶在福晋的期限内送过去。
这素来也是按照规矩来的,福晋到底是正室,哪怕福晋膝下没有孩子,这正院的衣裳肯定也是最先送过去的。
佟佳氏这样一改,针线房的节奏就全部被打乱了。
佟佳氏是侧福晋,还是掌家有权的侧福晋,身边还有大阿哥大格格和二阿哥,谁都知道,哪怕是没有宠爱,佟佳侧福晋也是有体面的,是针线房得罪不起的。
赵嬷嬷自然没了法子,只能叫东院的东西加快。
那正院那边的也不能耽搁,赵嬷嬷私心里,也不想叫邀月堂这边落于人后,但若都要提前做好,那就不得不增加人工了。
赵嬷嬷只能亲自上手,叫旁人去做东院的差事,她这里就上手了邀月堂的差事。
宁翘早听见了这一出,只是赵嬷嬷不曾到她这里来说,她也就不能强行出头。
若是叫人知道了,怕又是一场官司,她倒是没什么的,就怕殃及针线房,叫福晋找到借口处置赵嬷嬷。福晋那里可还没松劲儿呢,就是一直想要抓针线房的把柄的。
这会儿听赵嬷嬷说完,宁翘垂眸笑了笑,叫烟兰把赵嬷嬷扶起来,叫她坐下。
烟汀搬了个小杌子来,赵嬷嬷谢了恩,就只坐了半拉地方。
宁翘道:“这事关乎各处体面,我知嬷嬷的心思是为着我好。可这裁制衣裳素来是个精细的活儿,也不是一时一刻就能立刻好的。如今盛京城中要找厉害的绣娘怕是也难,各家各户都是有自个儿用惯了的。若是你们病了,一时又到哪里去找替补的?”
“那岂不是更耽误差事了?”
赵嬷嬷汗流浃背,连连称是。可话是这样说,不抓紧着做又能怎么样呢?她这里也不敢嘀咕,只是心里这样想着,却听见宁翘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