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翘到前头的时候,正巧听见了这些咄咄逼人的话。
周得胜平日里那也是个厉害的,跟着多尔衮的人若是不厉害,也镇不住外头那些魑魅魍魉。
可多尔衮不在,周得胜就算是从老虎嘴里掉下来的牙齿,伤人的时候还真是得掂量掂量的。
他若是轻易顶上去,那就替主子得罪人了。
“姑娘说的很是,”宁翘含笑站到前头去,直接将周得胜挡在了身后,“我这里怀相一向很好,多谢宸妃娘娘惦记。姑娘方才所说的也很对,这有孕了也不能老是缩着不动弹,自然是需要走动走动的。”
周得胜的眉头一下子就皱起来了,宁庶福晋这是什么意思啊?难道要跟着去?
那大宫女面露喜色:“那庶福晋这就随奴才入宫吧。”
宁翘又笑:“不急。”
她道,“烟清,去正院和东院说一声,说宸妃娘娘请我入宫叙话,前儿没禀报,叫福晋与侧福晋训了一场。今儿娘娘身边的姑娘来请,怎么反倒不见福晋和侧福晋问一声呢?”
“却也罢了。我自己主动报备也是一样的。”
烟清答应一声,亲自去了正院和东院。
那两边至今没有动静,可见是装死。是摆明了不掺和这里头的事情。
就算没有之前闹的那一出,宁翘不和福晋对上,想必福晋和佟佳氏也不会为了她而去得罪宸妃。
宁翘之所以要这样做,也是留一个底子,好叫多尔衮将来知道,福晋和佟佳氏对这件事是知情的。在多尔衮跟前给福晋和佟佳氏上眼药,但凡有这个机会,宁翘是绝对不会错过的。
哪怕这会儿多尔衮没在,她也要给福晋和佟佳氏埋下这个雷。
宁翘问那大宫女:“宸妃娘娘请我入宫叙话,果真只是说说话么?”
“自然只是说说话的。”那大宫女道,“娘娘近些日子总觉得憋闷,好容易科尔沁格格好起来了,娘娘心里舒了一口气,想起正月里这样冷清也不好,就想着请庶福晋入宫说说话。娘娘同奴才说,这八旗的福晋夫人里头,就属庶福晋是能说会道的,娘娘愿意和您说话。”
宁翘道:“娘娘既觉得冷清,那不如多请几个人入宫一起陪着娘娘说话,大家一起说说笑笑的,自然是更热闹了。”
关雎宫大宫女道:“娘娘的心思,奴才是不敢擅自揣测的。娘娘只差遣奴才来请庶福晋,别的事情奴才是一概不知道的。庶福晋这样推脱,究竟是肯不肯随奴才入宫呢?”
说到后来,那大宫女便有些不耐烦的意思了。她们是被宸妃从科尔沁带来的,跟在宸妃身边已有多年。
从前宸妃入宫前的经历,那自然是过去式了。也不再叫人提起了。从科尔沁带来的侍女,那肯定不是一开始便这样傲慢跋扈的。
这都是皇太极宠着宸妃,宸妃宠冠后宫第一人,她身边的人在宫里养了这几年,哪能没点脾气呢?
一看也是被宸妃惯出来的。
宁翘笑道:“姑娘莫急。我自然是会随着姑娘一同入宫的。可我这里也是有身孕的人了,我们王爷有令,我是得好好护着这个孩子的。若是真有什么闪失,姑娘这样催促,将来我们王爷从都尔弼城回来,姑娘怕也是不好交代的。”
关雎宫大宫女却也不敢真的放肆,听见这个话,想起宁翘身上的恩宠,想起自家娘娘的嘱咐,又想起睿亲王在外的名声,便脸色缓和了许多。
宁翘趁势道:“往常入宫,与娘娘们说说笑笑的自然是好。可往常都有福晋夫人们陪着,今儿我自个儿去,姑娘通融一二,我须得带着我身边的两个丫头一同去。”
宁翘说着,烟雨和烟水就站了出来,到了宁翘身边来。
这事还是能应的。毕竟关雎宫大宫女从宸妃那儿得到的话,便是不管如何,要将宁庶福晋请到宫中去。主子的吩咐肯定是得完成的。
方才对着睿亲王身边的贴身太监总管,她尚还有些硬气。
可这会儿面对宁翘,她想起自个儿瞧见过的,和宫里传言的,还有嫔妃们议论过的,谁不知道睿王府的宁庶福晋如今是最得睿王宠爱的呢?
人人都说,宁庶福晋这一胎要是生个阿哥,那睿王府必然是要再添一个侧福晋的。
她主子或者不放在心上,可真要是得罪了睿王,她主子不会如何,她可就真的要遭罪了。
关雎宫大宫女傲慢是傲慢,却也不是不懂得权衡利弊,面对宁翘时也没有那样硬气了,既然人家肯走,那客客气气的请人走就是了。
宁翘带着烟雨烟水去,烟清这时候也回来了。
果不其然,福晋与佟佳氏只说知道了,并不打算伸手这件事。宁翘心里也就明白了。
其实转个头想想,福晋和佟佳氏纵然是有极重的私心,可她们心里也知道,这时候不能为了她得罪宸妃。没必要,也不值得。
周得胜周卫烟霞几个看着宁翘带着烟雨烟水和关雎宫的大宫女一道走了。
“主子这一去陷在宫中,不知还有什么样的事情等着主子。”
烟霞道,“不能让主子自己应付宫里的娘娘们。得找人去宫里把主子救出来。”
周得胜道:“宁庶福晋不该去的。”
乌喇嬷嬷道:“周公公这话不妥当。主子去,那是顾全大局。这府上有谁能拦得住宸妃娘娘身边的人呢?便是福晋同侧福晋,不来伸手,不也是怕得罪宫里的娘娘们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