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尔衮道:“扎鲁特博尔济吉特氏从明日起报病,送到庄子上去休养。里外的人都换掉,叫旗下的人看顾她。以养病为由,不许外界再与她接触了。”
宁翘了然,这就相当于是圈禁起来了。送出去也好,省得在府中兴风作浪的。以养病为由,宫里再想插手也难了。
宁翘一副我有话想说的模样。
瞧着眼巴巴望着自己的小丫头,多尔衮的目光柔和几许:“想说什么?”
宁翘轻轻抿唇,按说这个话,以她现在的身份,原本是不该说的。
可这样的机密事,他都和她说了。府里这些时日的事情,他样样都与她说明白了。她是说奴才说的顺口,可不代表她心里就真的认定她是个伺候人的奴才。
多尔衮今日,还让人叫她宁主子了。
宁翘也不见得就稀罕这个宁主子。
可能看出来,多尔衮是在用他的方式对她好。
她是不是也可以不用太小心翼翼的对待他,可以大胆一点呢?
“宫里娘娘曾说过若是察哈尔庶福晋生了小阿哥,便是要晋位为侧福晋的。”
若叫宫里娘娘们知道了,扎鲁特博尔济吉特氏被送到庄子上去养病,这府里走了一个蒙古庶福晋,那她们为了保证在睿王府的利益,必然是要再添上一个的。
而刚刚生子立了大功的察哈尔博尔济吉特氏就是最好的人选。
她若为侧福晋,这府里蒙古福晋们的地位甚至更上升了一层。
多尔衮几乎能望见宁翘眸中闪动的光芒了。这丫头一向都是胆子小的,在某些事情上,她也是害怕的。担心的。
那眸中清澈见底的装着担忧忐忑的目光,令多尔衮心生怜惜。
是不可否认的心疼。
多尔衮道:“福晋治家无方,多次致使府中出事,又为一族姐妹的事情心忧烦恼,以至于中了暑气病倒,也是要在正院好好养病的。”
宁翘瞪大了眼睛。
就听多尔衮道:“府中事务,就交由佟佳氏代为掌管。爷还要同你交代些事情,你替爷往养云斋走一趟。等事情出来,察哈尔博尔济吉特氏只能安安静静的养育三阿哥,她没有资格再晋位侧福晋的。”
先前宁翘就感觉出来了,有关察哈尔博尔济吉特氏和她家里的事情,多尔衮似乎没有细说过,但是这会儿多尔衮主动提到了,是要与她细细说明的。
宁翘就想,多尔衮叫她往养云斋走一趟,这不是简单的替多尔衮去看看三阿哥的意思,这是不是?
宁翘的目光微亮,是不是和当初也就是去年那会儿在外头游猎的时候,多尔衮叫她出面去安顿李氏的时候,是一个意思啊?
宁翘轻声道:“主子爷的意思,是想要动一动察哈尔那边么?”
多尔衮眉目轻缓:“汉军旗的事已经接近尾声了。也是时候该动一动察哈尔了。他们如此不安分,还将手伸到爷的府里了。不动一动他们,以为爷是好拿捏的么。”
多尔衮想冷一冷福晋。福晋不管事,自然是只能把佟佳氏提起来。
昨儿佟佳氏同小丫头去养云斋走一回,办的还是不错的。但小丫头到底还没有实封,他将小丫头提起来,这还没有生育,对上佟佳氏就怕吃亏。
他要将李氏和察哈尔博尔济吉特氏都和邀月堂绑在一起。
等小丫头有了身孕,哪怕生个小格格,这位分上都能名正言顺的动一动了。
宫里娘娘们不愿意,却也不能罔顾公道。科尔沁走的太高了,总会叫人不乐意的。多尔衮借力打力,那会儿八旗的人都起来了,他自然就能如愿以偿。
日头偏过来,凉椅上就有点热了。
多尔衮直接就将宁翘抱回了屋中,两个人并排倚在榻上,宁翘就听着多尔衮与她说察哈尔的事情。
讲完了,宁翘眸光亮亮的望着多尔衮:“奴才知道该如何做了。”
多尔衮握了握她的手:“这会儿就去吧。爷就在你这儿歇一歇。今儿午膳和晚膳,一日光阴,爷都在你这儿消遣了。你去了办妥当了便回来。”
宁翘下了榻,对着多尔衮甜甜一笑,行礼道:“奴才遵命。”
多尔衮也笑,瞧着他的小丫头打扮收拾,然后目送她出门去了。
然后喊了周得胜进来,敛了笑意道:“即刻就送扎鲁特博尔济吉特氏去庄子上养病。福晋那里,就说爷的话,叫她好好歇着养病。府里的事情,都交给佟佳氏。将大格格和大阿哥搬回前院去。”
前院已经都收拾妥当了。
新的府医是他叫周得胜物色来的,不会再是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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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翘这里既要去看刚刚生产过后的察哈尔博尔济吉特氏,总是不好空着手去的。
开了库房叫人去了两个年头久的人参包上,又取出几样能做小孩子衣裳襁褓的布料,叫人装着,就带着烟清烟水两个去了养云斋。
这会儿养云斋是一定安全的,都在多尔衮的看顾之下,就不必带那么多的人了。
养云斋门口守着的人一见了宁翘来,立刻就行礼,问都不必问,直接请宁翘进去了。
产房里倒是还干净得很,也没有什么很大的气味,几个伺候察哈尔博尔济吉特氏的嬷嬷手脚都挺利索的,她身边的侍女倒是都不见了踪迹,养云斋里外伺候的人都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