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个时候,主子爷还偏偏叫宁氏来安顿她。
佟佳氏出身正白旗,又是侧福晋,不需要也不会帮扶任何人。别的蒙古庶福晋和侍妾们自然都靠不上,府里只有她和宁翘一同进府,又都是出身镶白旗的,若她们在一处,总好过在府里孤军奋战啊。
而她须得退出一射之地,唯宁氏马首是瞻。这是主子爷给她指的路。
李氏脸上挂了笑,倒有几分那会儿在福晋跟前伶俐的样子:“妹妹仁厚,还特意来提点我,这里谢过妹妹了。这往后庶福晋进府了,少不得还要寻些空闲时候,与妹妹时常作伴说话呢。”
宁翘含笑道:“我这个人,只和说得上话的人说话。”
言罢,也不等李氏再说什么,便站起来只管道,“姐姐身子还需,先歇着吧,要什么只管吩咐,自有人为姐姐办妥的。”
慧文在旁边一句话都不敢说,等宁翘走了,慧文才轻声道:“姑娘,宁侍妾这是什么意思,是不相信姑娘么?”
李氏苦笑道:“她素来谨慎,胆子也大,又是个有主意的,哪能说几句话就相信的?也只有回府叫她看见了我的诚意,许是才能打动她几分。”
慧文担忧:“那福晋那里若是知道了,怕是会怪罪姑娘的。”
李氏道:“那就想个法子,暗通款曲吧。主子爷的意思,恐怕也是不愿意看见我与宁氏过于亲密,是叫我听宁氏的话,不过从甚密,也好迷惑府中诸人。”
毕竟暗地里的交好,比明面上叫人看见的交好,更叫人难以提防。
这边宁翘还真是这个心思。
平白无故几句话,李氏不足以取信她。看看李氏日后表现,若有诚意,才值得考虑。
回了主账后,宁翘听说她走后,李氏那里寻了府医去瞧,瞧过之后说是要了安神的药,过后就没什么动静了。
宁翘听了只管一笑,这李氏还真是个有趣的人。
这是想暗度陈仓啊。不想明面上叫人看见她们好了,这是要留着余地方便迷惑旁人么。
烟雨却觉得李氏心里有鬼:“她这样做,难道不是败坏姑娘的名声么?姑娘才去看过她,她就说她不成了要看府医,不是摆明了叫人以为姑娘欺负了她?”
宁翘一点不生气,笑道:“你也别这么着急。她现在能做的有限。到底是个什么心思,回府不就知道了?”
听说福晋在盛京,隔三差五的就进宫给皇后请安。
趁着给豫亲王指继福晋的事,安排了这许多人进王爵府上。
宁翘就想,凭着自己在外头出风头的那个事,回府之后还能风平浪静?
指定都是事。总有李氏表现的时候。
回来盛京,这天儿就愈发的冷了。
北边的冷空气袭来,气温骤降,宁翘把灌满热水的手炉都给抱上了。
带上的大毛衣裳有了用处,也都给穿在身上了,有这层衣裳御寒,那风才不像冷刀子似的穿透心肺。
难怪满人拼了命的要南下呢,这盛京的冬天可真是难过啊。
就这个时节里头,比后世还要更冷些,冬天的时日更长些,自然是更难过的。
宁翘这儿准备充足,倒是还好,没有冻着。
李氏那里就够呛了。她根本没怎么带御寒的衣裳,这会儿冷得都直打哆嗦,幸而回程的时候快些,路程也不是很远,忍一忍一日也就到了。
多尔衮的车驾从府门口都能望见了。
福晋带着众人都在门口等着迎多尔衮。
一水儿的鲜亮毛衣裳,宁翘在车上悄悄看,远远的就看见了。
多尔衮下了马车,福晋领着众人就迎了上来,多尔衮却没先瞧她们,而是回身自然的将手伸出来,要牵着出来的宁翘下车。
宁翘本来准备自己下来的,结果看见多尔衮宽大的手掌送上来,她一愣,旋即勾起灿烂的笑容望着多尔衮甜甜一笑,然后把手放在多尔衮手里,由着他牵下来了。
宁翘下来后,就拢着披风乖巧站在多尔衮身侧,没想到啊没想到一回来就在众目睽睽底下拉满了仇恨值。
她也没想到多尔衮会要扶她的。
许是这些时日在外头习惯了,就顺手了吧。
宁翘有点喜欢这样的感觉。她不怕被人恨,就怕多尔衮不惦记她。
李氏在后头的马车上下来,入眼就是这一幕,她冻僵了,顾不上酸什么,守在府里的她的丫头慧怡立刻送了披风上来,又递了手炉过去。
李氏暖着了,才走上前来同宁翘一起给福晋等人行礼问安。
福晋等人全看见了,一时脸上的笑容都僵硬了,可多尔衮在这里,她们又不愿意叫多尔衮一回来就看见她们这样,遂都又笑起来。
她们全看见了宁翘从多尔衮的车驾下来,倒是不约而同有了一致排外的心思。
福晋叫了起,她们就直接围了上来,将宁翘和李氏挤在后面,直接挤出人群。
福晋与带着孩子的佟佳氏一左一右的护着,庶福晋们围着多尔衮,簇拥着多尔衮进府,寒风中,竟只有宁翘同李氏两个。
纵宁翘有心理准备,看见自己孤零零的落下来,身边的李氏也跟着进府去了,她倒是在心里愣了愣才抬脚的。
多尔衮牵宁翘下车,纯是这两个月在外头习惯了,她练马的时候,他经常就是牵着抱着下来的,回来的时候顺手了,就直接这么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