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尔衮失笑:“你还嘱咐上本王了?这不是没有别人在?”
“可奴才怕呀。”
宁翘趴在他怀里,轻声说,“主子爷侍奉天子近前,一言一行都有人盯着的。主子爷要谨言慎行,不能再说这样的话了。奴才只盼着主子爷长命百岁,盼着主子爷得偿所愿的一日。”
多尔衮沉默片刻,忽而觉得,似乎什么都不必再说了。
阿布泰的事情,也确实不适合现在跟这丫头说。
瞧她怕的,身上都在抖。
“不用怕。也不要怕。”
多尔衮抱紧了宁翘,说,“本王还护得住你们。”
一时静谧的拥抱,一人平复心绪,怀里的人也慢慢的不发抖了。
谁也没有再戳破这个话题。
外头的周得胜等了许久,等帐中没有声音了,才悄悄的进来,将里头的灯给落了灯罩,后帐里一下子就昏暗了下来。
宁翘先睡着了,可她以为多尔衮已经睡着了。
毕竟多尔衮的呼吸一直很平稳,因为两个人一块儿沐浴过,洗掉了身上的酒气,宁翘靠在多尔衮怀里闻到的都是他的气息。
大约是常年征战的缘故,他身上总透着如山的沉稳,只要他想,他总是拥有着让人迅速平静下来的力量。
但其实多尔衮没有睡着,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睁开眼睛看了看怀里的小丫头,然后真正落下心,睡了。
宁翘在野外露营最怕的就是遇到虫子。
尤其是在这样水草丰茂野生动物很多的地方,特别是这里是专门给他们游猎的地方,那虫子就更多了。
哪怕营帐里头撒过药粉了,宁翘还是有点怕的。
偏偏就是怕什么来什么。
她睡得迷迷糊糊的,忽然就感觉自己脚脖子上有点痒痒的,下意识动了动,就感觉有什么东西爬过去了似的。
那一下整个人都惊醒了。
本来睡在多尔衮怀里的,一下子就弹起来了。
多尔衮很快也醒了,忙将人一把抱住,借着昏暗的光问她:“怎么了?”
怀里的人又在发抖,自己捂着自己的嘴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外头周得胜听见动静,很快进来掌灯,多尔衮这才看见,宁翘雪白细嫩的脚踝上有一道红痕。
宁翘吓得不行,说话都带哭腔了:“主子爷,有虫子。奴才怕。”
“不怕不怕啊。”多尔衮在心里叹气,一边哄着人儿一边想,就这胆子,明儿真的能去骑马吗?
偏偏明日的场合避不开的。若是不叫她去,怕是外头的话就不好听了。
周得胜早就把那虫子找到给弄死了。
黑乎乎的一团,宁翘也不敢看,多尔衮叫周得胜拿出去处理了。
他的王帐是撒过药粉的,可这东西到处钻也没个准儿。
药粉味道有些大,这夜里弄在后帐也不好,多尔衮就吩咐周得胜,叫人在外头再多撒些药粉,不许那些虫蚁再过来就是了。
幸亏那虫子不咬人,不然这丫头还得受罪。
瞧那红痕快消了,多尔衮才抱着人继续睡:“方才倒是乖,知道不喊出来。”
他这里离皇帐太近了,这一嗓子要是出去了,怕皇帐那里就要戒严了,侍卫们动起来,只怕一晚上都不得安宁了。
这要是传出去了,少不得又要费些周折了。他不怕什么,就是对这丫头不好。
这个节骨眼上,这丫头是头一次出门,惊扰了圣驾,这样的声名传出去对她是不好的。
宁翘已经不哭了,可怜兮兮的趴在多尔衮怀里,还不忘夸奖自己:“奴才跟主子爷说过的嘛。奴才学规矩学的可好了。宫里的嬷嬷都夸奴才的。”
多尔衮想笑,摸摸她的头:“好了。知道了。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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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太极兴致特别好,一大早就要带着王公大臣们出去狩猎。
他们狩猎的地方在牧场深处,那里豢养的凶猛动物极多,那边也还有些野生的野兽,似这样热血沸腾的年轻子弟们,最是喜欢去这样的地方释放热血寻求刺激。
皇太极这会儿正是四十有四,自觉年富力强的时候,他一手建立了大清,如今皇权在握,八旗拢在他的身边,最宠爱的嫔妃又有了身孕,简直是如虎添翼威猛异常,浑身有使不完的劲儿。
几乎和多尔衮这样二十来岁的子弟们一样的有精力。
多尔衮一大早走的时候宁翘都不知道。
等她起身了,才知道他们去牧场深处都去了大半个时辰了。
男人们自有男人们的乐趣,女眷们这时候不去参与,也有她们自己的乐子。
宸妃有身孕,不随驾出去,自然一众福晋女眷们都不去,就跟着宸妃陪着宸妃,大家说说话联络联络感情,再下场比个赛什么的。
这时候的福晋女眷们,还有八旗姑娘们,比入关后要开放许多,地位也要高上许多。
入关后就没缠足的说法,那这会儿就更没有了。
别府上都有领头的侧福晋或者庶福晋在。他们睿王府没有,多尔衮在这事上也没有什么交代,宁翘揣度着,还是万事不出头不丢人的意思就成。
她和李氏两个人出去,这就代表了睿王府的脸面。两个人都是侍妾,在外面一致对外,凡事商量着来,李氏好歹也是读过书的人,想必这事上不会犯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