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生的是丫头没错吧?”周春禾出发前还确认了一遍。
江绿警惕地看着他,“你又在想啥呢?”
周春禾仰天长叹一声,“咋别人一生就是丫头呢?”
“你这是对周天不满意呢,还是对我不满意?”江绿默默走到周春禾身后。
周春禾嗅出危险,忙改口道,“哪里,哪里,生儿生女都一样。”
在医院门口,江绿买了些水果。
周春禾看着一堆的洋娃娃挪不动道,“要不这个也买两个?”
江绿哑然,“现在买还太早了。”
周春禾悻悻地又放了回去。
重新走在产房这一层楼,江绿百感交集,想想她的周天都会走路了,不得不感叹了一把岁月这杀猪刀。
耳边不绝于耳的婴儿啼哭声一遍遍传来,却少有人显示出不耐烦。对于新生命,所有人都表达出了最大的包容和理解,但是若换成花甲古稀的老人,情况就大不一样了。
同样是弱势群体,同样是血浓于水的亲人,待遇截然不同。
意识到自己想偏了,江绿忙停止了思绪,问了护士,找到了付培雅的那间房。
只有两个床位,算是豪华间了。普通产房都是四个人,还有六个的。
付培雅躺在床上,看丈夫盛荣手忙脚乱给宝宝换尿布,两个人都是新手,都没经验,换来宝宝一声声地啼哭。
“我来试试。”江绿走上前,笑道。
付培雅一转头,脸上舒展开来,“救星来了,你快给我们看看咋弄。”
周春禾好奇地凑上前去看。
却大失所望,这和周天出生的时候差不多啊,脸上皱巴巴的,头发稀疏,也看不出好看不好看的。
默默就退到了一边。
江绿接过盛荣手里的尿片,指挥着他拿湿毛巾,轻柔地给小宝擦干净,然后又用干毛巾擦了一遍,这才垫上干净的尿布。
“看,你用手拖着,把尿布压进裤腰里就行了。”江绿一边做一边教着跟前的夫妻俩,“还有,你这是女娃,擦屁屁的时候从前往后擦。”
盛荣呼出一口气,道,“看起来是不难。”
“做起来也不难。”周春禾就说道。
“你会?”付培雅就问道。
“你问问江绿,我会不会?”
江绿点点头,“会是会,就是不怎么做。”
周春禾一时窘迫,“那不是我不在家吗,在家都是我给换的。”
盛荣看周春禾的眼神就带着些崇拜了,“回头春禾你给我传授传授经验。”
“四个字。”周春禾就说道。
“哪四个字?”盛荣虔诚地请教。
“少说多做。”
“这我相信,绝对是真理。”付培雅笑道。
“名字取好没?”江绿拉了拉小丫头的小手,问道。
“她爸给取了大名,叫盛玲,我还想给取个小名,没想好,你帮忙给想想?”
江绿看了看盛玲粉嘟嘟的小嘴,想到,“都说最美不过人间四月天,我倒是挺喜欢‘四月’这名字的,你参考参考。”
“朱樱青豆酒,绿草白鹅村。四月还真是美得不可方物,我也喜欢这个名字,就叫四月吧。”付培雅看向盛荣。
盛荣念着这个名字,走向女儿,“四月,以后你就叫小四月啦。”
周春禾无限感慨,“还是闺女好,取个名字都这么诗情画意的,哪像我们家周天,像是路边捡来的名字。”
江绿不服气,“周天哪里不好了?简单易记,又好写。”
“那还不如叫周一呢,更好写。”周春禾还是耿耿于怀,没给儿子取名永强。
“你这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不知道多少人盼着生儿子。”付培雅悠悠吐出。
“你不喜欢女儿?”周春禾下意识就碰了碰盛荣的手臂。
盛荣像是被人踩到了尾巴,急忙甩锅,“我没有!”
“你是没有,可是你爹你娘却不是这样想的。”付培雅看他一眼,眼睛却红了。
江绿大概猜出来是什么事。
“靠儿靠女都不如靠自己,盛荣你说是吧?”
“我们都有工作,哪里需要靠儿女。”盛荣也有些委屈,但是他不能和一个产妇计较,同时,他也觉得爹娘想抱孙子也没啥错。
所以夹在中间,他成了那个左右不是的人。
“要不咱俩换换?”周春禾冷不丁道。
江绿瞪他一眼,付培雅白他一眼,就连盛荣也奇怪地看着他。
周春禾讪讪地,“我说笑的。”
“看吧,在我家,丫头比小子稀罕。”
盛荣这会看周春禾,像是看怪胎,他实在不能理解这么稀罕丫头的人。
这个年代,倡导优生优育,倡导生男生女都一样,可谁都知道,男女的地位悬殊有多大。这个年代的人怎么也没想到,三十年后,生三个都没问题了,非但不罚款,还给补贴,倡导多生!
从医院出来,江绿怎么都不上周春禾的自行车。
周春禾心里怵怵的,大概能猜到是因为什么事,可是又觉得不至于,赔笑道,“我真是开玩笑的,你看那两口子差点都要干起来了,我那是缓和气氛。”
江绿却不去接他的话茬,说道,“我不想坐自行车了。”
“那你想坐什么车。”
“小轿车。”江绿随手一指,大路中间正驶过一辆吉普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