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焕枝面无表情地说:“因为他的出生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
正在舒展筋骨的霍峤听到这话,动作立即就顿住了,看向女人的目光惊愕中又带着一丝不明所以。
陶焕枝为什么这么说?
难道生下谢屿洲并非是她所愿?
可即便如此,对方也不能将谢屿洲的出生定义为错误。
霍峤蹭地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淡然无情的女人:“凭什么你一句话就否认了他的存在?就凭你是他的母亲吗?”
陶焕枝朝着佛像磕了一个头,也跟着站了起来,周身散发着淡若无物的气息。
静静地看着女孩,良久,陶焕枝才说:“如果你有了爱人,你还会嫁给谢屿洲吗?”
霍峤蹙眉:“不会。”
“倘若你嫁给了你不爱的人,还有了他的孩子,你会接受这个孩子吗?”
霍峤没法回答出这个问题,因为这种事并没有发生在她身上,所以她无法给出一个准确的回答。
但她好似意识到了什么,看着女人的眼神中带上了一丝不可置信。
难道说陶焕枝嫁给谢老爷子是被逼的?
“而且,有这个孩子的那天,还是你爱人的死期,你看着这个孩子,不会觉得难过后悔吗?”似乎是在压抑着情绪,陶焕枝仰头将眼睛闭上,几秒后睁开,背过身去,重声吐出两个字,“我会!”
霍峤看着女人悲恸寂寥的背影,许久都没出声。
山风吹动竹林,沙沙作响。
“但是,这不是你把所有过错都怪罪到一个婴儿身上的理由。”霍峤嗓音冷淡,“你不能接受的并非是这个孩子,而是你自己的懦弱和无能。”
第100章 差一点就被我杀死了,心疼
女人背脊一僵,像是被揭穿了内心深处最不愿承认的事实,猛地转过身,恼怒地吼道:“你胡说,你根本什么都不懂!”
“是他们!是他们谢家毁了我的一辈子,害死了我最爱的人!”女人先前的淡然清冷全都荡然无存,只有歇斯底里的痛苦和哀怨。
都说白月光的杀伤力最大,死去的白月光比之更甚。
霍峤静静地看着女人,面不改色地开口:“这些和谢屿洲又有什么关系?你爱人去世的时候,他连个胚胎都算不上。”
所以凭什么把罪名推到谢屿洲的身上?
“如果可以选,或许五爷还不愿意做你的孩子。”
陶焕枝往后退了两步,表情恍惚地喃喃道:“可他姓谢,他也是谢家人。”
“哦。”霍峤一副随意的语气,“他是你的孩子,你也可以让他跟着你姓陶。”
陶焕枝:“……”
从始至终,就不是姓什么的问题。
而是每次她看到这个孩子,就会觉得对不起自己的爱人。
久而久之,她就总忍不住想:如果没有了这个孩子,是不是她的爱人就不会死了?
这个念头越来越深,以至于她做出了她这辈子最后悔的第二件事。
“即便是姓陶,也改变不了他身上流着谢家人的血的事实。”陶焕枝走到安放长明灯的架子前,情绪似乎平稳了些,“你嫁给他之后,就没有过后悔的时候吗?”
霍峤摇头:“没有。”
陶焕枝转头看向她,讥诮勾唇:“即便是知道谢家娶你进门是为了让你生下一个属于谢屿洲的孩子,你也不后悔?”
霍峤说:“五爷说了,他不打算要孩子。”
“你信了?”女人眸底的嘲弄越加地明显,“谢屿洲不想要,谢家也有办法逼着你们要这个孩子。”
霍峤表情真诚地发问:“什么办法?把我们床头的安全套扔掉吗?”
陶焕枝:“……”
清修多年的陶焕枝听到这句话,还是没忍住红了脸。
再开口时有了些恼羞成怒的意味:“是下药!”
“给谁下药?”霍峤问,“我还是五爷?”
陶焕枝吐出一口浊气:“都有可能。”
霍峤斜睨了女人一眼:“谢家这么蠢吗?”
陶焕枝眉头微蹙:“谢家人当然不蠢。”
“他们要是给五爷下药,万一五爷受不住药性,死了怎么办?”话音刚落,霍峤就赶紧呸呸呸几声,然后嘀嘀咕咕,“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陶焕枝:“……”
“如果是给我下药,五爷要是不肯做那档子事,我还能强迫他不成?”
综上所述,除非谢家人疯了,才会干出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来。
霍峤认真地思索道:“其实要孩子也可以,只是现在还为时过早。”
“早?”陶焕枝拿起灯签拨了拨长明灯的烛芯,原本有些暗淡的烛火又逐渐明亮起来,“要不了一年,他就死了。”
霍峤看着女人纤瘦的背影:“你真就这么希望五爷死吗?”
陶焕枝没有说话,只将灯签放回了原位。
“那你为什么还要在这里给五爷点一盏长寿灯?”霍峤的视线落到了女人右手边的那盏长明灯上。
灯盏上写的正是谢屿洲的名字。
陶焕枝也跟着看了过去,嗓音淡淡:“因为愧疚。”
她微扯了下嘴角,似乎是想笑,但最终还是没能笑出来,“因为差一点。”
“差一点他就被我亲手杀死了。”
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