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宁殿里,颜宁一身红嫁衣,坐在梳妆镜前,她精致的小脸上难得的染上了一抹红晕。虽然她知道这是一桩带有各种目的婚事,但是到底是女子,对着这成亲还是有期待的,对那个未曾谋面却一直有所耳闻的未婚夫,更是充满期待,尽管她是公主。
田皇后在殿里殿外的忙碌着,唯一的女儿大婚,她这个做母亲的自然格外的上心,从嫁妆首饰到陪嫁的丫鬟小厮,再到打赏的荷包,无一不是她亲自过目的。虽然她这些年,暗中补贴了田家许多,但是为颜宁还是准备了不少嫁妆,这是她这个做母亲的心意。
这会子见忙得差不多了,才走到了颜宁的身旁,接过麼麼手中的梳子,开始亲自为颜宁梳头发。田皇后的手抚上颜宁黑而长的秀发,一边梳,一边念叨着,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二梳梳到头,无病又无忧,三梳梳到头,多子又多寿,再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二梳梳到尾,比翼共双飞,三梳梳到尾,永结同心佩。愿我儿,有头有尾,富富贵贵。
颜宁的情绪有些低落,她也说不清是因为对田皇后的不舍,还是出于女子出嫁的不安,她紧紧握着田皇后的手,眼眶有些红,娇嗔着说着:“母后,儿臣舍不得您,儿臣害怕。”
此刻的颜宁公主,已经没有了往日的骄横和跋扈,此刻的她,仿佛是一个弱不禁风的普通新嫁娘,对未来的日子充满了不确定性,一脸的迷茫和惶恐。
田皇后小心翼翼地将颜宁搂进了怀中,在确保没弄乱颜宁的发髻后,才轻轻舒了一口气,她极尽怜爱地捧起颜宁的小脸,压抑着心中的激动,泪中带笑地说道:“本宫还记得你小时候,跟在本宫身边,母后,母后的叫着,十分粘人。这岁月不饶人,一晃眼,你都要嫁做人妇了。母后这一生,就你一个女儿,一定会护你平安喜乐的。你必将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女人。”
田皇后和颜宁两人对视着,泪眼婆娑,虽然知道这柳府就在京城,相见也是一件很容易的事,但是还是忍不住地流泪。宫女们为颜宁掖了掖眼泪,戴上了凤冠,待一切都整理妥当后,走出了永宁宫。
后宫众人都来送行了,庆宣帝携着苏贵妃最后走了进来。皇后难得的没有摆脸色,总归今天是她女儿的大喜之日,她无暇计较庆宣帝待苏贵妃比她亲厚,她的一颗心,都在颜宁身上,因而对着众人也是难得的一副笑脸。颜宁在拜别了庆宣帝后,才坐进了花轿。
第279章 最年轻的院长
柳渊是个读书人,受到书本的熏陶和圣贤的影响,他的性格自然也有些局限,特别他还是衡山书院的院长,是大庆最负盛名的书院的领头人,他身上恃才傲物,狂妄自大的特质尤甚。
书院也派了好些同行来参加柳渊的喜宴,白天还好,个个都是一副斯文有礼的样子,但是席间多喝了几杯,有些书生就开始口无遮拦,本性毕露了。
“我说啊,柳渊今天娶了公主,真真是得意啊!年纪轻轻当上了书院院长不说,这还当上了驸马,这日后啊,前程似锦,可不是咱们这些穷读书的能比得上的咯。”一个貌似书生,但是看着也有些年纪的男子,多喝了几壶酒,语言行动就都不受控制了,他起身站了起来,摇摇晃晃地大声嚷嚷着。
韩沐白和许晚他们坐得离那书生有些远,但是这么突兀的举动,还是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苏添看了一眼后,悄悄地和许晚说道:“表嫂,那是咱们书院的教习程先生。”
公主出嫁,益王夫妇自然是要出席的,衡山书院放了假,苏添得了空闲回了京城,也跟着自家父母来贺喜了,席间他们坐在了一起。
“教习是个什么官儿啊?”许晚对于衡山书院有些陌生,她自然知道院长是书院最大的官儿,但是教习是个什么位置,她就一点儿也不清楚了,只是从那个程教习的只言片语中,她知道这人一定是嫉妒柳渊很久了。
韩沐白理了理许晚被风吹散的秀发,低声道:“衡山书院自开办以来,院长下面有副院长,副院长下来是各位教习了。当年柳渊从一名小小的教习一跃成为了院中,直接跳过了副院长这环节。这在很多想晋升的人眼中,怕是眼红得很吧,毕竟他现在是驸马了,这院长一职,只怕是更稳当了。”
衡山书院是先皇创立的,第一任院长是当时的太傅,副院长是他的学生,也是当时享誉盛名的学士。太傅去世之后,副院长自然而然地承接了院长一职,自那以后,书院都施行了晋升制度,凡事优秀的教习,通过考核皆有机会成为副院长,副院长若要成为院长,则必须得到前任院长的推荐和首肯。
“柳渊很出色吗?文采很好还是机智过人?”许晚暗戳戳地问着,她觉得这柳渊能在那么年轻的时候就能打破传统,成为了书院史上最年轻的院长,这其中肯定有什么猫腻。
一旁的苏添明显地有些欲言又止,特别是他在收到了自家老爹苏启寒警告的目光后,更是三缄其口,只是用一种复杂的眼神回应着许晚的问题。
韩沐白苦笑,他知道自家妻子这是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了,他抚着下巴,思索了片刻,叹了一口气,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他姓柳。”
柳太傅作为庆宣帝的老师,在当时的朝廷,自然能一呼百应。衡山书院的前任院长正是他的同窗好友,他能以一己之力将自己年纪轻轻的儿子从教习推到院长的位置上,就足以可见他当时的威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