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娆,不明所以,直接一把拿过来酒壶,只须臾,那一壶酒便见底。
云霁只喝两杯都觉受不住,可苏娆如牛饮水,却连脸都未曾有泛红。
她把一壶酒都喝了,看他还如何再找死。
娆娆,我问你个事儿,你可想知你同暹毅迟韶大婚那日,我在做什么吗?
在苏娆刚饮完那一壶酒后,云霁他又突兀问出来这么一句话,并不等苏娆说她想不想知,自顾自接着道:
那日,我在清风居的暗室里跪了一日,意识交叠替换,被容骁嘲讽一日,嗤我愚蠢,把你送去让暹毅迟韶守护,这才是彻底将你送入黑暗
仰头望去高空饱满的月,云霁的目光,竟有一瞬又化作为溟濛之色,高空如此明亮夺目的月色,他竟又一息看不清,又为混沌雾色遮掩。
如若当时我身处诸暹,或许我会让自己出现在毅亲王府,不顾一切把你带走。
云霁的异样,也只那刹那,说出这句话,他并没有看苏娆,而是继续望着月,这个与他而言,在没有遇见娆娆之前,他唯一的一点光明。
可你并没有在诸暹,也不会有这如果,因为你是云霁,你难以控制自己的心,去做秦娆所识的阿宵。
苏娆也望着月,她也没有看云霁,只是这一刻,搁置艳红小裘之下的双手,微微蜷捏了一下,似乎因云霁之言,让她内里终还是又生出了悸动。
可紧接着,她也再道一语:
且若你说的或许成真,那么今夜你我也不会能再安静的如此赏月。
苏娆所言的这一语,云霁自是明白,若他真的出现去抢亲,怕是毅亲王府中顷刻血色,他会为娆娆亲手所杀,自不会再有此刻如此温馨。
两人,在此一番对话后,再没了言语,只如同儿时一般安静的望了月。
第414章 对酒赏夜月(二)
夜间风动,伴随着高空月华倾泻而下的光晕,与夜色之下偏偏起舞。
夜风吹拂间,衣袂摇曳,更带动相坐的两个人儿其青丝墨发悄然相绕,拉进了他们之间相隔的那三寸之距。
云霁,我原谅你了,原谅身为云王府霁月世子的云霁了,他所为,皆一心为苏家全身而退,他没有错,错的只是情,是那只能被压抑的情感,我也原谅容骁了,他更无辜
就在夜风与月华缠绵之际,此语轻声喃呢再于房屋之上响起,为夜风带入耳畔内,如此突兀,让其内心突跳,颤悸了心门,至于膝间的玉指更因此难以自控的狠狠抖动了下。
云霁微微滞了一息身子,才扭头看向苏娆。
苏娆的面上并未曾有什么多余表情,还是那么宁静,只是她的那一双桃花明眸,其内光色,云霁只觉夺目其华,熠熠之光,顷刻之间便可照亮了他内心底藏匿起的那黑暗角落,让他的内心悸动难以再克制。
就因为此,云霁的这一双细长凤眸,其内里也似乎再这刹那之间承载了夜空的那万千星河,璀璨更绚烂。
须臾,他的手臂自苏娆身后伸出,环住苏娆的肩,终将其拉入至怀。
月华大氅一息包裹两人,将两人之间距离完全包入其中,三寸之距彻底消失,让二人的内心因此而靠近。
肢体接触,更能感受到彼此的温度。
气息亦可缠绵。
我知。
云霁开口,只如此两字,轻微发颤之声。
他知,娆娆是睚眦必报,可她亦从来都是这么理智清醒,她不会允许让自己去感情用事,更不会轻易放纵自己去任性妄为,她从来恩怨分明。
虽夜色依旧带着寒凉感,却难以冰冷了房屋屋顶之上这相拥的月华与艳红,至此刻,他们才算真正和解。
心中的仇恨消失,心中的心结也解开,苏娆为云霁这虽羸弱却偏生让她觉温暖的怀抱如此包裹,她内心底的悸动也再难暗自冰封,自心底冲出,让她的眼角滑落出一滴冰色。
而她的嘴角,此刻却带出了久违的真心笑容,只因这个环抱着她让她觉得周身为一股暖色包裹的温暖怀抱。
他是云琅的苍穹之光,一人可抵千军的云王府霁月世子云霁,他亦是自出生就被自己的亲生父亲容恪宣告夭折的二子容骁,他还是躲在玄袍面具之下嗜血杀戮,更让他人只觉被冰冻三尺不敢轻易靠近的寒漠尘。
可与她言,无论他想要成为哪一个他,他都只是他自己,是她儿时在东宫外廊道间所遇见的那矛盾小儿,是她送了阿宵之名的少儿之交,更是她在望禄寺紫竹林后山初见的那陌上谪仙,宽以待她的霁月世子。
手臂抬起,柔荑动,苏娆她回抱了身旁这个人。
从来一切只想为她着想的这个傻子,为此亦不惜算计他自己,算计那个让他内心恐惧的自己,把他的所有底牌势力皆想给她,想为她铺平后路,更护她安危周全的傻子。
阿宵,云霁,你心所愿,只想要我能平平安安活着,那么今夜我也告诉你,我也要求你活着,无论如何,无论你的心怎样变化,你都必须给我活着,否则我绝不会饶过你。
人格之病症,虽极为棘手,但也绝非毫无解决之法,只要给她足够时间,她定可想出法子,定能治好他,让他不再害怕恐惧,走出他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