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韦恩庄园密切注视着监控的阿福闭了闭眼睛,明明不信仰任何宗教,还是情不自禁地在胸口画了个十字。
而更远处的大都会,已经换好了超人制服的人间之神仰起头,目光穿透天空中形如飞鸟般的航空器,看向坐在沙发上的年轻人,准备在听到炸弹倒计时响起的那瞬间就冲过去。
下一刻,大地深处传来低沉的轰鸣。
碎裂的砖石和混凝土砸向地面,瓦砾崩散开来,金属之间的碰撞发出尖锐撕裂,伴随着汽车轮胎在地面上的疯狂摩擦,以及人们尖叫着、呼喊着、哭泣着的声音,一并传入超人耳中。
——欧洲西海岸发生超大型地震。
而纵使超人再强大,也不可能在救援波及数百万人的地震时,还有余力去分辨远在北美洲的私人飞机的动向,并及时飞回来替自己最关心的那个人挡下爆炸的冲击波。
克拉克并不确定,如果自己再多思考几秒钟,会不会做出完全不同的选择。
但倾泻的泥石流中微弱的呼叫声被超级听力捕捉到的那瞬间,完全是出于超人本能的,他迅速冲到地震发生的地点,捞出即将窒息的孩子,然后在不绝于耳的狂热、感恩、哀求和‘为什么不先救我’的咒骂声中,一刻不停地重复着救人的动作。
此时距离地震发生才过了不到半分钟。安逸的北美洲尚不知道远方正在发生的灾难。
飞机离开哥谭,进入大都会上空。
清晰的滴答声顺着飞机的外壳传入机舱。
布鲁斯歪了下头,很浮夸地惊呼一声,站起来,大步往驾驶室的方向走去,看似是想寻找滴答声的来源,其实是在确保飞行员能够意识到情况不对并及时跳伞逃脱。
他用力推开门,驾驶室的位置已经空空如也,凛冽狂风从大开的舱门处灌进来,吹得布鲁斯整个人都有点凌乱。
显然,拥有丰富对抗炸弹经验的哥谭人,并不需要他的提醒。
没了后顾之忧,布鲁斯不由得松了口气,迅速调整状态,像是被风吹晕了似的,踉跄着往机舱门的位置倒去,双手牢牢扒住舱门边缘,做出一副想跳又不敢跳的怂包样子,默默等待着某位红披风的到来。
然而无论他的尖叫声有多做作,都始终无事发生。
布鲁斯咬牙等到了最后一秒,在爆炸即将发生的瞬间,露出再也坚持不住的绝望表情,松开手,爆炸的余波砸到他的胸膛,被特制的防爆衣抵消掉大半。
意识到伤势比自己计划中的还要轻,布鲁斯正打算在半空调整下落的姿势,为打开降落伞做准备,便看到半空中显现出一架形状怪异的飞机。
那飞机的机舱门打开,机械臂弹出一张巨大的软垫,精准接住跌落的布鲁斯韦恩。
布鲁斯犹豫了下,没躲,任由机械臂将自己带进这架奇怪飞行器的内部,中途还顺手在飞行器表面贴了个窃听器,并剐蹭掉很小一块飞行器的外壳金属,放进袖口藏着的密封袋里。
舱门关闭,布鲁斯站起来,整理了下凌乱的衣领,堂而皇之地观察着四周的情况。
他所处的房间明亮宽敞,铺着驼毛地毯,中间放了一排柔软舒适的粉蓝色布艺沙发,正对着墙上挂的电视机。
电视里播放着大都会警局的高清监控画面,一位右脸颊有三道伤疤的男人被几个警察架在中间,手腕带了镣铐,正愤怒叫嚷着什么。
布鲁斯一眼认出这个男人的身份——哥谭人闻风丧胆的黑暗教父,法尔科内家族的核心人物,“罗马人”卡迈恩·法尔科内。
“该死的大都会人,该死的韦恩,居然在暗地里勾结!假装要跟我合作杀死韦恩,其实居然是在坑骗我!”法尔科内满腔怒火,在警员的桎梏下奋力挣扎,破口大骂,“等着吧,藏头露尾的家伙,等我回到哥谭,你和韦恩都会被灌进哥谭大桥的水泥柱里!我会把你们活埋进去!”
如果法尔科内还年轻,他会选择直接挣脱镣铐打一架,以罗马人矫健的身手,他有把握这群不识好歹的警员干脆利落地送下地狱。但如今的法尔科内早已被养尊处优的生活磨平了战斗力,纵然还保持着曾经的威势,却连手铐都解不开了。
当然,他虽然被气得七窍生烟,却并不紧张,毕竟他的势力还在,等到被大都会警局送回哥谭,他有着无数种方法可以光明正大地离开。
警员把他推搡到拘留室,力气很大,以至于法尔科内差点摔到地上。
“不错的想法,”警员嗤笑,“可惜你回不去哥谭了。”
法尔科内瞳孔骤缩。
他顾不得计较大都会警员的轻蔑语气,猛地冲到栏杆前,质问:“你什么意思?我是哥谭人!我有权要求把案件交由哥谭法院审理!”
“哦,你不知道吗?”警员拖腔拉调地说,显然是在故意嘲讽他,“前几天大都会和哥谭市签订了新的州际移交制度法案,在大都会犯罪的哥谭人,判决和执行都由大都会全权负责。”
另一个警员啧啧感叹:“真可惜,谁让你引爆炸弹的时候,韦恩的私人飞机已经飞到大都会领空了呢。”
在大都会人眼中,像法尔科内这种无恶不作的哥谭帮派头目,就算被判死刑也算轻罚,因此就连对他落井下石,都更像是在执行正义。
法尔科内愤怒地嘶吼一声,两手扒住拘留处的铁栏杆用力摇晃,似乎是想骂点什么,然而刚摆出口型,屏幕忽然变黑——这段直播已经被掐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