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爬起来的时候,就看到左侧不远处的城墙已经彻底塌陷,一个巨大的豁口让城内失去了保护,也让蓄势待发许久的清军有了进攻的目标。
战鼓响,号角高亢,旌旗挥舞着为战士们指引方向。
在步兵踏入鄂罗斯人火绳枪射击范围内之前,四面八方的轻炮已经开始轰鸣。
这场战役在胤礽的强烈要求下,康熙大方的给出了前所未有的军费和火力支持,尚未短兵相接之前,雅克萨城楼上负隅顽抗的沙俄士兵还没来得及点燃两次火绳,就已经在炮火和连珠铳的几轮齐射中折损大半。
大清军队一反常态的放弃了引以为豪的骑兵冲锋,手持弓箭的骑兵们进入射程之后,便停了下来,就在原地以弓箭为即将冲进城内的步兵做掩护。
在沙俄士兵忙着躲箭雨之时,东南两方的连珠铳手以小队为单位,或从城墙的破口,或从城门,直接冲了进去,将战场直接拉进城内,转为巷战。
托尔布津大声的怒骂着叫士兵们赶紧开枪,此时他已经顾不上伊凡了,赶紧也拿起枪朝城墙断口处开枪,意图阻拦大清步兵。
然而第一波冲进城内的几队连珠铳手已经迅速找到了合适的位置,在托尔布津换火绳的时候,一发子弹射穿了他的肩膀,火绳枪瞬间掉落。
这个战术是胤礽提议的。
大清军中也有专门负责远程击杀敌人首领的神箭手,但却很难迅速适应复杂的地形和气候条件,而先天不足的有效杀伤距离也是弓箭的硬伤,毕竟并非人人都是常泰那种天生神力之人,能用得了二十力的弓。
但现在有了连珠铳。
连珠铳虽然不是精准的狙击枪,但燧发枪射速的优势以及三点一线的先进瞄准系统,在这个时代已经是极为超前的了,在一定距离内,可以暂时充当狙击枪来用一用。
优先冲进城的的几个小队里的连珠铳手都是康熙带来的好手,虽然受限于枪械做不到远距离一枪命中眉心,但那么大个人,总是能打中哪里的。
反正连珠铳用的大口径铅弹无论打中什么地方,结果都差不了多少。
托尔布津只觉得自己整个肩膀都碎了,剧烈的疼痛和冲击力让他跌倒在地上,也正是因为如此,他幸运的躲过了后面跟着来的第二发子弹。
不过不幸的是,这枚子弹正好击中了原本站在他身后往城外射击的士兵的后脑,炸裂开来的血肉淋到了托尔布津的身上,浓重的血腥气加上身上的剧痛,让他当场窒息的晕了过去。
主将重伤昏迷,总管伊凡更是吓得尿了裤子,瘫在地上瑟瑟发抖,城墙上的剩余沙俄守军就像是无头苍蝇一般,慌乱之下根本没开几枪,就被冲上来的大清步兵尽数击杀。
是的,尽数击杀。
根本不给开口求饶的机会,即便放下了枪,依旧不留活口。
皇上说了,抵抗者格杀勿论,这些红毛子既然敢站上城墙,还不算抵抗吗?
听说他们掳走了好些大清百姓,将尚且年幼的孩子们当成取乐的工具肆意欺辱,这样的禽兽,凭什么还机会活下去!
营地里的哨塔上,胤礽和胤褆早已都不再说话了。
他们虽然看不清太过具体的细节,但目力所及之处,土色的城墙渐渐遍布暗红。
他们看着城墙崩塌,看着原本人头涌动看似慌乱的城墙上渐渐归于平静,看着中军的帅旗从远离战场的后方缓缓向前移动。
从头到尾,双方都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对峙场面,传说中的劝降更是根本不存在,大清军队一路以炮火碾压,降维打击一般,快速推平了与他们对峙了数年的雅克萨守军,将八旗的龙旗,插上了雅克萨城的城头。
胤褆是震撼,而胤礽却是有些恍惚。
在他学习过的历史中,这样的场面似乎应该是反过来的。
那些在列强的炮火下无力抵抗的后辈们,可能想到,在两百多年前,中国的火器竟曾经如此强大。
跟康熙所担忧的完全不同,胤礽并没有觉得清军此时大开杀戒有什么不对。
这是战场,拿起武器的就是战士,两军交战,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更何况,沙俄人才是侵略者,他们当年攻占雅克萨城的时候杀了多少中国人,如今也到了该偿还的时候了。
更何况还有这么些年来被掳掠,被杀害,被虐待的中国人的委屈和不甘,都该在这场战役中彻底发泄出来。
“就知道你俩不会听话。”
得知两个儿子偷跑了的康熙找了过来,从身后按住胤礽的肩膀,“保成,你觉得可怕吗?”
胤礽放下千里眼,用力摇了摇头:“我们可是完胜,我又怎么会觉得可怕呢?阿玛,沙俄士兵可以都杀了,但城里的平民不抵抗的还是留着吧,毕竟是我们自己的城,以后还要用呢。”
虽然那些原住民基本都是当年叛逃之人,但在枪口之下为了保命做出的选择,并不能简单评论对错。
雅克萨城的位置特殊,是大清对尼布楚地区进可攻退可守的要塞,不止需要驻军,也需要有百姓来维持整座城的日常运转,若是那些原住民愿意归降,也不是非要屠城。
康熙点了点头:“放心,萨布素知道分寸。走吧,这么远你们又看不清什么,下去收整一下,我们要准备进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