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性德急道:“什么外室,我怎么可能会叫你去做外室!离府之后,你若遇到合心意的男子,只管与他成亲,我跟额娘都会为你备一份嫁妆,将你当成纳兰氏的女儿一般嫁出去。”
颜氏泫然道:“可我曾跟过公子,又去哪里找更好的人呢?”
纳兰性德着实不知道该拿颜氏怎么办了。
他自觉自己是为了颜氏好,可她似乎一直不这么想。
他与颜氏除了年少时那几日之外,就再没了亲密,他对她无情,是真的不想她一直蹉跎的等待啊,为什么她就是不懂呢?
纳兰性德跟颜氏说不通,只得去找觉罗氏帮忙。
觉罗氏这段时日为了准备聘礼之事累得头疼,好不容易休息一会儿,又被儿子缠上了,气得她伸手锤他:
“天底下怎么会有你这么傻的人,你那脑子里除了文章诗词之外,能不能容下些世俗琐事?”
颜氏为什么不想走,这么简单的道理,竟然还需要她来讲吗?
曾经拥有过他这片沧海的女子,又怎么可能会看的上外面的小河小溪呢!
她的傻儿子,也未免想得太简单了。
“要我说,就叫她留在府里,一来也省的官氏还得再给你张罗妾室,二来,叫她自己死心总比你强撵她出去好,”
觉罗氏实在受不了儿子,便帮他拿主意,“她既然认定了你,无论你又多么好的理由,给她多少房宅田产,她依旧觉得是你抛弃了她,不如让她自己慢慢想清楚,等她明白你绝不会回头了,就会愿意了。”
“我只是不想让她浪费了大好韶华,”
纳兰性德无奈的叹息,“罢了,既然额娘这么说,那就听额娘的,还叫她在这儿帮着照看富尔敦吧。”
觉罗氏皱眉问道:“怎么,你成了亲之后还想将儿子养在你阿玛额娘屋里?”
纳兰性德想想官氏的性子,怎么都觉得不放心,只能舔着脸央求:“再辛苦额娘几日吧,毕竟刚成亲就叫官氏带孩子,传出去也不好听。”
纳兰性德给官氏留颜面,并未直说,但觉罗氏又如何听不明白?
她原本就对官氏印象不算好,这段时日折腾下来,更是心里有气,只觉得这媳妇儿娶的还不如不娶。
于是等明珠下朝回来,就发现他夫人对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各种挑刺,很明显是对他有意见。
“夫人啊,您有什么事直说行吗?”
再被觉罗氏折腾去倒了第不知道几次水后,明珠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
觉罗氏怒瞪:“怎么,我就让你倒几次水你就不乐意了?你选的好儿媳妇叫我改了那么多次聘礼,我还没说不乐意呢!”
明珠了然,原来是为了这事。
“夫人莫恼,我今日已经跟官大人说过此事了,他保证绝不会再叫闺女胡闹。”
明珠凑到觉罗氏身边哄道,“官氏就是因为容若不想娶她的事情闹脾气,小女儿的心思,没什么打紧的。”
“你说的倒是轻巧,可她这般任性,将来进了门,叫容若怎么办?”
觉罗氏越来越后悔答应这门亲事了,“我原本想叫容若续弦,是想给他寻个知冷知热的贴心人,好叫他更愿意回家。如今可好,你等着看吧,官氏进了门之后,你儿子就更不着家了!”
“他敢!”
明珠故作生气的模样,“他敢不回家,我打断他的腿!”
觉罗氏立刻一巴掌呼在明珠的胸口:“瞧给你能耐的!你把打儿子的力气往别处使使,也省得要牺牲容若来——啊——你干什么!”
明珠直接将觉罗氏压倒在床上,在她耳边软语:“夫人不是说叫我将力气往别处使使吗?我觉得,咱们努努力,还能再生个闺女。”
……
康熙十八年三月初三,宜嫁娶。
明珠一改之前的低调,大张旗鼓的为儿子办起了亲事来。
接亲之时自是十分顺利,官氏府上拦门之人想出来的题目,无论文武,皆无法挡住纳兰性德的脚步。
听着周围的人都在称颂新姑爷多么的文武双全,官氏十分得意,觉得自己坚持要跟纳兰性德成亲这件事是做对了。
像纳兰性德这样的男人,虽然未成亲之前嘴硬了些,可只要成了亲,她放下身段温柔些,还不是一样会好好对她?
一个死人,难道还能跟活人争宠吗?
官氏打定了主意要温柔以待,故而成亲这一日十分乖顺,并没闹出什么幺蛾子来,一直到二人一起进了洞房,纳兰性德方才松了一口气。
他最怕官氏对婚礼哪里不满意当场闹起来,如今能顺利完成仪式就好。
在喜娘的催促声中,纳兰性德挑下了喜帕。
官氏今日妆容艳丽,甚是娇美,她含羞看了纳兰性德一眼,便又低下头去。
屋里的全福太太和喜娘们都纷纷称赞新娘子的美貌,纳兰性德叫人一一给了赏钱之后,她们也都识趣的退了出去。
等屋里只剩下纳兰性德和官氏二人的时候,官氏正想开口跟纳兰性德说话,却见他早一步站起身来。
“你先休息吧,若是饿了,便叫下人去厨房要吃食。”
说罢,纳兰性德就要往外走。
官氏连忙开口拦他:“公子这是要去哪儿?你总不能将我一个人丢在这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