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舍里氏敢对着自家闺女发脾气,却不敢在康熙面前放肆,吓得连连磕头说不敢。
康熙不想跟她多言,叫人将她给拉了出去,并言明,今后若无明旨,不许她再进宫。
等赫舍里氏被拖走后,佟佳贵妃的眼泪更是止不住的流。
康熙看着心疼,就想搂过来哄哄,却被佟佳贵妃给避开了。
佟佳贵妃含泪道:“皇上以后还是别来承乾宫了,否则只怕这种事儿还会不断!”
“说的什么话,怎么能为了他们就不许朕来亲近呢?”
康熙还是拉住了佟佳贵妃的手,将她带进怀里抱着安抚,“朕知道都是佟国维在背后乱来,与你无关,你不必往心里去。你是朕的贵妃,朕喜欢你,也不全因为你姓佟佳,更多是喜欢你的性情。日后不管佟家如何,朕都不会亏待你的。”
佟佳贵妃却是心中一凛,感觉康熙这是话中有话。
“皇上,您告诉我吧,他,他是不是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
佟佳贵妃追问道,“莫不是戴佳氏的事——”
“嘘——”
康熙不叫她继续说下去,“你心里有数就好,面儿上只当不知道,才不会牵累到你。隆科多的事儿你也不用管,朕会安排安亲王府的小子进来顶替,佟国维要是有本事,只管去跟安亲王府闹!”
佟佳贵妃只觉得心中一片冰凉。
如今她在阿玛额娘心里,是不是已经不是他们的女儿,而只是为佟家增添荣誉的一个玩意儿了?
他们一心想叫她等上后位,当真是为了她好吗?
还是他们只是希望坐在后位上的人姓佟佳而已。
他们往宫里伸手的时候,从未曾询问过她的意见,甚至不曾考虑过她的死活。
若是被人发现了呢?
若是皇上不信她呢?
佟家或许还能保全,可她还能安稳的活着吗?
她额娘是什么样的人,她最了解。
额娘根本想不出那么多话来,全都是阿玛耳提面命,额娘才会说出那种疯话。
他们还想叫隆科多去监视太子,当真是觉得太子年幼可欺,还是认定了皇上会对佟家心慈手软?
佟佳贵妃不知道佟国维哪里来的自信,她只觉得脊背发凉,浑身发抖。
太子是皇上的逆鳞,谁敢碰,就要做好掉脑袋的准备,佟国维不怕死,她怕。
“皇上,臣妾知道,您对臣妾期望很高。”
佟佳贵妃泪眼婆娑的看着康熙。
康熙轻笑着伸手给她拭泪:“你知道就好。等孝昭过了三年忌辰,朕就给你封后,可好?”
这是康熙第一次这般直白的对佟佳贵妃许以后位,而佟佳贵妃,也是第一个他自己挑选的,心里很是喜爱的皇后。
她跟仁孝皇后、孝昭皇后都不一样,他想给出的,不止是一个冷冰冰的后位,更是作为他的妻子,能与他并肩的资格。
就像佟佳贵妃说的那样,他对她的期待很高,他是真心觉得,她会是一个好妻子。
然而佟佳贵妃却往后退了几步,离开了康熙的怀抱。
她跪了下来,对着康熙恭恭敬敬的磕了一个头,郑重道:“可是皇上,臣妾从未曾想过要当皇后。”
康熙伸手扶她:“就是知道你没那么多心思,所以朕才更属意你。”
佟佳贵妃往后躲开:“皇上,臣妾不是故作清高,而是当真没想过要做皇后。佟家出一个皇后就足够荣耀了,再多,只会让他们更加贪心不足!”
“臣妾不知道阿玛到底做了什么,但想必不是什么好事,而额娘刚刚也说了,都是为了臣妾的后位,他才会如此。皇上,若您当真疼惜臣妾,就绝了佟家的心思吧,别叫臣妾再为这些事担惊受怕!”
康熙收回手,沉下脸:“你可想清楚了,朕的后位,不是你想要就要,不想要就不要的!今日朕可以当你是一时激动口不择言,但若有下次,就休怪朕不念旧情了。”
说罢,他也不等佟佳贵妃再开口,转身大步离开。
佟佳贵妃软倒在地上,芙蕖连忙过来扶她。
“主子,您这是何苦啊!”
芙蕖一点都不明白,“皇上都将话说得那么明白了,只要您肯点头,后位就是您的了,您怎么还说这样的话!奴才瞧着皇上还是疼您的,虽然生气,却也没将话说绝,过几天您去给皇上服个软,应该就没事了。”
佟佳贵妃却哭着苦笑:“你不懂,那后位对我来说就是万丈深渊!仁孝皇后能坐稳后位,是因为她阿玛通透,叔叔能干;孝昭皇后能坐上后位,是因为她阿玛早逝,兄弟不成才。可即便如此,她们又有什么好下场?孝昭皇后的亲额娘为了让她早日有孕,害了她的性命,你觉得,若我当上皇后,阿玛额娘会顾惜我的身体吗?”
“芙蕖,我自问从未害过人,所求的也仅仅是能好好的安安心心的过日子,怎么就这么难啊!”
佟佳贵妃再通透,也还是个年轻的姑娘,又如何能抵得过宿命?
在宫里,很多人在背后说她像当年的董鄂妃,可谁又知道,她心中最想做的是像皇太后那般,无宠无子,却无忧无虑之人。
康熙从承乾宫出来,憋着一肚子的气,不想回乾清宫吓到儿子,便转去了旁边的永和宫。
戴佳氏被无端冤枉一次后,收起了刚展露的锋芒,又开始像透明人一样的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