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那个女子是行宫里的宫女,她不是与人私通,而是被人□□的。
虽然只是行宫里的宫女,但也是正经内务府小选进来的,若是入了康熙的眼,便有可能为嫔为妃。
卫氏不就是如此么,虽然只是个没位份的庶妃,但也是正经儿的小主儿。
所以说句很现实的话,不管是紫禁城还是行宫,无论是大选还是小选被选出来的姑娘,只要没有出宫另嫁的恩旨,那便都算是康熙的女人。
而如今,竟然有宫女在光天化日之下就在行宫里被人给□□了,让康熙如何不怒?
这可不是一个宫女的问题,是有人胆大包天,欺辱到他的头上来了!
这背后,到底还有过多少次这样的事,这行宫里的宫女,又有多少人遭了殃!
甚至连卫氏——
康熙一想到卫氏留在行宫这一年里可能与旁人有染,就觉得浑身上下像有虫子爬一样难受。
“叫人挨个检查行宫里的宫女,但凡有问题的,全都遣出去!”
康熙泡在汤泉里,闭着眼睛说道,“将卫氏身边伺候的人都关起来,叫他们说清楚卫氏这一年来的过往。”
帝王一命,自然无敢不从。
行宫里一时间风声鹤唳,所有侍卫都被仔细盘查,但凡说不清楚去向的,便抓起了严审,而宫女们,更是挨个被带走检查,遭受屈辱。
就连皇太后院子里洒扫的宫女也都被带走了,重新回来时,各个红着眼眶,但好在一个不差的回来了。
胤礽有些难受。
他坐在院子里的秋千上,被林抱节推着晃着,喃喃问道:“这些宫女又没做错什么,为什么不去抓贼人,而要来欺负她们呢?”
林抱节弯腰低声道:“也不单是在查宫女,所有侍卫都在接受盘查,就连纳兰侍卫,都被叫走问话了。”
胤礽一惊:“容若?他刚刚一直跟我在一起啊!”
“说是要问昨儿的去向。”
林抱节答道,“主子放心,奴才问过纳兰侍卫了,他到了行宫之后就一直宿在外面的侍卫营,今儿早上才进来的,身边一直有人瞧着,不会有问题。”
纳兰性德素来坦荡,行动从不避人,自然不会有什么问题,但有问题的人却不少。
宫女里当真查出好几个不是完璧的,皆是容色上佳,被关起来仔细审问;
行宫里的侍卫懒散惯了,说不清楚自己的行踪或是不敢说的人不少,侍卫营门口鞭声不断,打服了,该说不该说的便都说了。
康熙自己带来的侍卫倒没有太多问题,只抓出来几个昨晚上跑出去喝花酒的,其中竟然有曹寅。
康熙大怒,叫人将曹寅等人卸了甲绑在树上抽,这顿鞭子挨得瓷实,曹寅被放下来的时候一身血痕,整个人像是被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冷汗浸湿了衣衫。
“朕信任你,叫你去做太子的侍卫,你呢?你擅离职守跑出去喝花酒?”
康熙气得一脚将挨完鞭子跪在面前的曹寅踢翻,“你府里那么多妻妾还不够吗?这种地方的花楼,也能迷了你的眼?”
曹寅死咬着舌尖才没叫自己晕过去,撑着跪起来,磕头道:“奴才一时糊涂,本以为只是与几个旧识出去叙叙旧,没留意竟是那种地方,奴才该死!”
“你是该死!”
康熙上去又是一脚,“你的那些旧识怀揣着什么目的,你心里没数儿?朕告诉你,这是朕最后一次纵容你,若是再叫朕看到你什么错处,就别怪朕不顾念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了!”
也就是曹寅,能叫康熙亲手惩戒,又舍不得当真废了他。
毕竟是从小就在身边的奶兄弟,康熙对曹寅是恨铁不成钢,但也还是一而再的给他机会。
与曹寅一起出去玩乐的一行十几人,除了曹寅之外,全都被革职查办,无一幸免。
唯有曹寅只挨了打扣了俸禄,却依旧叫他留在宫里将功补过。
这些是后话,先说经过大半日的审问之后,事情终于捋清楚了,那逃走之人也被抓了出来。
本以为只是有胆大包天的侍卫逞凶,却没想到这背后牵连出来一大群人。
或者可以说,是一整个产业链。
一开始只是有个侍卫醉酒误事,糟蹋了一个宫女,为了平息事端,那侍卫便买通了行宫里一个管事的太监,将那宫女报了病,接出了行宫,带回家做了妾室。
管事的太监见到有利可图,便暗中调查有没有与侍卫们有私情的宫女,还真就让他查出了几个,自是又讹了好几笔。
但敢犯禁的毕竟是少数,很快他就找不出其他能讹的人了,便干脆心一横,打起了拉皮条的主意。
一开始只是给那些年纪差不多该出宫的宫女找寻想要娶妻的侍卫,赚个谢媒钱,这本不是什么坏事,自然也赚不了多少。
后来他偶然认识了一个宗室子弟,被那人一忽悠,便一起合作,打起了那些年轻的美貌宫女的主意。
他们以暂调出来伺候茶水为名,将宫女们骗出来,交给想要尝新鲜的权贵子弟玩弄,而这些宫女们大多出身不显,没什么倚仗,被骗出来糟蹋了后,也无处伸冤。
事后,他们威胁宫女们此事若被人发现她们只有死路一条,还会牵连家人,所以她们都不敢声张,只能忍辱度日。
这些宫女论相貌不比花楼里的姑娘差,又干净青涩,别有一番滋味,一来二去便在纨绔子弟的圈子里有了名气,时间久了,这行宫竟变成了不可明说的销魂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