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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你果然是为了这个事儿去的……只是可惜,你拼着名声受损也要替你大哥哥走这一遭儿,但他却不一定要领你这个情。”
  袁春笑道:“这个老爷不必担心。大哥哥一贯懂事,这回不过就是一时糊涂,待我把这东西给他,再好好同他说道说道,一定能够让他‘回头是岸’的。”
  她这一句“回头是岸”直接让贾政破功了。
  若不是最后关头他想起了自己是这府里的老爷,身份要紧,不能随便失态大笑大闹什么的,他真的就险些当场笑出声儿来了。
  不过就算他没笑出来,也很明显是努力憋回去的结果——对于这个结果,袁春也一点儿都不意外。
  毕竟,彩衣娱亲这事儿,她一直以来也没少做。
  对她来说,不过稍微花点儿时间的事儿,甚至连心思都不用花太多,就能把阖府的长辈们哄得心花怒放,对她掏心窝子、加倍宠爱——这种事儿真是太划算了,不做白不做。
  开始的时候,这活计做着还有点儿生疏,到了后来,基本上就已经固化为本能活动了——什么叫做行走的贴心小棉袄儿,她元大姑娘就是了。
  要不怎么说是全荣国府的宠儿呢,那也不可能是白当的,总是有点儿闪光点在身上的。
  因着这一句玩笑话,贾政显然又回忆起了过去那些美好。
  他看着袁春,终究还是完全放缓了脸色,叹息着道:“元儿,你果然是个好的,投生成个姑娘,实在是有些可惜了。若是你为男子,定然是咱们家最有出息的一个。连你大哥哥都比不上你。”
  他说到这里,愈发难过起来。想起被他打得差点儿没气的贾珠,竟然好似有些说不下去了。
  袁春便就扶着他坐下,甚至还给他倒了杯茶,继续无声安抚、认真倾听。
  这个时候显然这种方法对贾政来说,十分管用,他很快就平静了不少,可以继续说了:
  “你是没见你大哥哥那样子……我养他这么大,都没见他对我这么殷勤,读书也比不过这个事儿上心。看他一天天地什么都不干,光往那窑子里头跑,像个什么样子。”
  倾诉一旦开始,就完全停不下来。
  贾政原本就憋了一肚子话,这回就像是黄河打开了个缺口,那些掏心窝子的话如同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袁春十分耐心地听着,虽然心里已经十分无语,但是表面上却一丝不耐都没有。
  果然贾政一番倾诉之后,心情大好。甚至都恢复了几分理智,也终于又反应过来,袁春又半天没说话了。
  每次都是他说得多,但是明明他不管是在外头工部当差的时候,还是在家里的时候,都不是多话善谈的人。因为这一点,他没有少被上司同僚们打趣,也经常被老婆王夫人明里暗里嫌弃。
  他原本都觉得自己就是个木讷刻板的性子,这辈子都没可能变成舌灿莲花那种人的。偏偏不知道为什么只要是在闺女袁春面前,他就跟闭不上嘴似的,话匣子一旦打开,就关不上了。
  意识到这一次父女之间的谈话果然又跟往常一样,成为自己一个人的独角戏之后,贾政不免又有些懊恼,对袁春的“敬畏”之心也愈发强了。
  这种爱“恨”交织的复杂情感让他愈发不知道如何是好,最后干脆就放弃治疗,破罐子破摔,直接问袁春道:
  “我都说了这么半天了,元儿你怎么又不说话了。这事儿你到底是怎么看的?”
  袁春见贾政的情绪又有点儿低落,知道火候差不多了——对于应该如何应付她这个便宜老爹,袁春早就有了十分丰富的经验。可以说,只要她愿意,她基本上可以随意操控贾政的悲喜。
  因为,他真的是太好懂了。
  什么情绪都藏不住,全都写在脸上,真的是这两府里头最实在的一个人了。
  见到贾政渐渐急了眼了,她这才开口,笑着安抚道:“老爷说得都对。只是我觉得这事儿,恐怕没有老爷想得那么严重。”
  贾政刚刚虽然滔滔不绝地说了半天,其实中心思想就两条。
  一是,贾珠太单纯了。二是对方段位太高了。
  结论,这事儿不好搞。
  贾珠单纯,这个是全家人都知道的事儿。
  袁春的这位大哥哥,所有的聪明才智、所有的时间精力都花在科举读书上了,根本就没有什么感情经历,这才一下子就陷入了进去。
  那吴姑娘的段位也的确不低,只是在袁春这儿还是不太够看了。
  别的不说,就今儿这短暂的交手,高下立现。
  她那个“倾国倾城”、“复仇公主”人设,对袁春根本没有什么用处。她的短处袁春反倒是抓得牢牢的。再加上袁春头脑清晰、思路敏捷,口齿也不输给她,这种情况之下,这位吴姑娘想要不认输也难。
  好在袁春也不想赶尽杀绝——感觉这位吴姑娘肯这么轻易放手,说不定也是因为已经找到了更好的下家。
  京城之中,比贾珠更加合适的人有的是。
  别的不说,若是万一结识几个皇子们身边儿的心腹,或者更有甚至是皇子本人,那效果就更加劲爆了。
  古今中外的话本子里,爱上仇人之子、相爱相杀的桥段,实在不要太多。也的确非常具有戏剧效果,非常适合戏精一般的吴姑娘。
  总之,这事儿,在袁春这儿就已经是翻篇儿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