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也是刚遇见啊,而且我进来的时候也喊你了,”哪吒看着地上的宝莲灯,不满道,“谁叫你为了这破灯又不理我的。”
“什么破灯,”杨婵总是在一些没有意义的问题上跟他斗嘴,“这是宝莲灯。”
“都亮不了了,还‘宝’呢?”
“呸呸呸,什么叫亮不了了?”杨婵捏起拳头,“在我努力下,它迟早有变亮的一天。”
她像是打了鸡血:“皇天不负有心人!”
哪吒在这“有心人”的脑袋上糊了一巴掌,打断了她的鸡血。
杨婵不遑多让,踩了哪吒一脚,将浑身的重量都放在那只脚上,以巴掌还脚掌。
真有她的。
他们在一边耍宝多时,老君的神识也仔细地查看了宝莲灯没有一点事后,放下手,看到他俩还在闹,有些尴尬地清咳两声。
两人立即不闹了,杨婵藏在哪吒身后只露出一双眼睛,哪吒说:“喊人呐。”
杨婵顶着一双金色的眼睛低低地喊:“老君。”
老君心跳漏了一拍,以为昊天又来了。
他转过头,揉了揉眉心,告诉自己,把杨婵是昊天女儿的事彻底忘掉,不然这杨婵不能看了。
杨婵见老君听她说话就别过头,有些受伤,她说:“你师叔祖是不是不喜欢我啊?”
也是,一个第一次见面就傻兮兮的疯婆子谁能喜欢?
杨婵心里委屈,揪住哪吒的耳朵说:“都怪你不早说!”
哪吒无辜:“那怎么能怪我啊?”
“就怪你。”
老君终于调节好心态转过身来,摆出一张和煦的笑脸,尽量慈祥:“就跟哪吒一样叫我师叔祖吧。”
再这样叫“老君”,他又得调频到昊天身上,调都调不过来。
杨婵乖乖改口:“师叔祖。”
老君“诶”了一声,又心重地觉得自己让人改口的样子十分自以为是,玉清身为正儿八经的师祖手都没又伸那么长,自己管天管地,倒管到人家媳妇儿头上了,想到这里,他觉得浑身都不自在,尴尬极了。
杨婵见老君站立不安,揪住哪吒的耳朵揪得更紧了:“他果然不喜欢我。”
“都怪你!”
哪吒抓住杨婵揪耳朵的手,让她放下:“怪我怪我。”杨婵他是没办法了,他转头喊道:“师叔祖!”
老君一怔,问:“怎么了?”
哪吒指着屋子里唯一的桌子,义气凌然:“请坐!!”
老君:……能不能不要用这么多感叹号。
哪吒拍了拍杨婵:“现在收拾去。”
杨婵点点头,眼睛转了转,像个受气的小媳妇,拿起地上的宝莲灯,沿着墙沿爬到另一个屋换行头了。
然而,老君的不安不是针对杨婵这一个人,他一来到不熟悉的环境,见到不太熟悉的人,就会觉得不自在。
可能是自闭太久,有点社恐了。
跟他相比,哪吒都显得在人情往来上练达了,哪吒拿过家里的杯子给老君斟酒,老君拿过酒,道了一声谢,尝到了熟悉的酒味儿,浑身放松了很多。
“是乾元山那边的酒?”
哪吒愣了愣,苦笑道:“我也不爱喝酒,身上的都是师父给的。”
老君点了点头,喝了一口酒,拐弯抹角地问:“杨婵这些天在做什么?”
哪吒无奈道:“她跟孔宣一战后,受五色神光的影响,宝莲灯不能用了,她一直尝试着‘唤醒’它。”
“是这样。”
“不过,我觉得那破灯不醒最好了。”
老君拿住杯子的手微微一滞,问:“为什么?”
“她是宝莲灯的寄主,却不是主人,”哪吒沉下眉眼,冷道,“她曾因为宝莲灯丢过一次命,那时也许是愿望比较简单,所以献祭的东西少,只是付出了她当时作为人的寿命和肉身。”
“她现在真正剩下的只有她的灵魂了。”
“我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在我不注意的时候许下什么不能反悔的愿望把灵魂也给丢进去,像师父一样魂飞魄散,再无来生。”
老君攥紧杯子。
“我心中一直有一种预感,”哪吒站了起来,走到门口,看着外面破破烂烂的山水,皱着眉道,“杨婵……很危险。”
老君低下头。
“师叔祖。”他也许是想拜托些什么,可是杨婵风风火火跳进来打断了这一切。
杨婵换了身蓝色的衣服,飞速整理好头发,与哪吒一齐喊道:“师叔祖!”
哪吒一顿,嘴角扬了扬,把想说的话咽了回去,接住了跳进来的杨婵。
他怀抱很轻,专程调侃道:“又要用你那不太利索的腿跑到哪里去。”
杨婵哼了一声:“你管我呢。”
哪吒捏了捏她的脸,在她反抗之前,把她又推到身前,给老君正式露了个脸,老君捧着酒杯,淡笑着问好。
杨婵看着老君现在放松一些的样子,觉得问题果然出在她之前疯婆子似的造型上,她决定挽回一下自己的形象,她坐在桌前,盯着老君的酒杯,等他默默喝完时候,非常殷勤地要给他斟满。
老君冷清惯了,难得接受这么周到的服务,他看着哪吒笑着瞧杨婵的傻模样,想了想,到底没有拒绝杨婵倒过来的酒,酒一斟满,他便在杨婵饱含着期待的眼神中将杯中的酒喝了个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