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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天化则穿着一双一年四季都不会换的草鞋,头戴闪瞎人狗眼的金冠,穿着粗布麻衣,笑容满面,走得坦坦荡荡,无声无息。
  金鸡岭一到夜晚整个城市都陷入了诡异的宁静中,连人说话的声音都没有,就算是到了宵禁的时候也不至于这么安静吧?
  杨婵本来弓着背,走得小心翼翼,可走着走着,发现真的什么也没有,她的腰慢慢直起来,她趴在某一户人家的屋舍外,皱起眉,打量着黑漆漆的街道,说:“这里真的是太古怪了。”
  “可不嘛。”
  杨婵转过头,看向黄天化问:“你有什么想法?”
  “暂时没有,”他摸了摸下巴,脸上的笑淡了一些,望着黑夜里的某一处光点,说,“不过,我们好像有了目标。”
  杨婵闻言,循着黄天化的目光,站起身,也看到了城市里唯一的光点,那里灯火明亮,亮成了黑夜里的太阳。
  她和黄天化对视一眼,直接越过眼前安静又漆黑的巷子,飞檐走壁,很快抵达了光亮的来源,那是城市里最大的一处宅子,上面高挂着一块牌匾,明晃晃的写着“孔府”。
  杨婵问:“这莫不就是守将孔宣的家?”
  “很明显。”
  一下子就直捣黄龙了吗?
  杨婵觉得有些恍惚,可还未咂摸出感觉来,就见黄天化从屋顶上跳了下去,直接走正门,看起来是打算闯进去。
  他是个白痴吗?!
  杨婵吓出一身冷汗来,也赶紧跑上前去,打算把他拽到一边,不想刚刚走到孔府门前,守候的将士们拿着武器,眼睛滴流一转,就注意到了他们。
  那些将士们和城墙上的一样古怪,只不过看起来高大一些而已,借着烛火一看,他们的眼睛几乎全是黑色的瞳仁,眼白几乎看不见,眼睛有光而无神。
  昏黄的烛光折射到他们黑色的眼睛里,闪着幽幽的冷光。
  他们像是不习惯使用自己的身体,四肢各动各的,手里勉强塞得宝剑怎么也拿不起来,而就算是学着人一样拿起来宝剑,也不知道该如何挥舞。
  杨婵推开黄天化,持剑抵住他们的攻击,低声道:“什么东西?”
  “嗯,”黄天化看到那群人龇牙咧嘴的模样,思考片刻,找了个不太恰当的形容,“一群长成人的畜生。”
  “什么?”
  黄天化站在杨婵的身后,趁着她跟他们打起来,在后面添油加火,喊道:“喂,叫两声。”
  那群人真就按照他们说的凶恶的叫了两声。
  汪汪声此起彼伏。
  黄天化说:“看起来像是狗。”
  杨婵目瞪口呆,抵着剑也忘了反应,正在这时,身边用剑用不出来的家伙直接放弃了手里的剑,扑上前来,打算用嘴咬死杨婵。
  黄天化拔出一把长剑,一剑劈开了扑过来的人,鲜红而滚烫的血当时就喷涌出来,溅了杨婵一身,杨婵吓得一抖,忍不住惊呼一声,黄天化摁住她的肩膀,低声道歉:“对不住了。”
  接着,他以极快的速度,杀了在场所有的“人”。
  杀完利落地收回剑,站在被血染湿的地面上,看着地上那些被切得零碎的残肢断臂,见没出现所谓的原型,五官都往张开,奇道:“不是妖怪?”
  杨婵:“这……”
  她还未说完,灯影幢幢的孔府里悠悠地传来了舞乐的声音,黄天化闻声,转过头去,脸上诧异的表情很快收去,看着孔府幽深明亮的院子,狞笑道:“他们不是妖怪,总有人会是。”
  说着,他不顾杨婵的呼唤闯了进去,杨婵左顾右盼,一咬牙也只能跟着进去。
  然而,她一跳进孔府,黄天化连人影子也没有了。
  她左顾右盼,只看到眼前一条曲折而幽深的走廊,上面挂着一盏又一盏的灯笼,烛火明亮,里面钻着飞蛾,扑腾个不停,“呼”的一声迅速烧死了一个,空气里开始弥漫着烧焦的人肉的味道。
  杨婵立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小小的走廊上又开始飘荡着一些温柔又悠长的舞乐,属于人的欢笑声传到耳朵里,杨婵像是被拉回了人间,身体慢慢回暖,她紧紧攥着手里的剑,亦步亦趋,左顾右盼地走着这条长长的走廊上。
  走着走着,她好不容易回暖的身体莫名开始发冷,杨婵紧紧抱着双臂,她紧紧抱着自己,浑身上下变得异常敏感,稍有一点动静变回风声鹤唳,然而,正是在这种精神高度紧绷的情况下,一只手慢慢攀到了杨婵的肩膀上。
  杨婵尖叫一声,不敢转过头去,直直往前跑,她跑得比之前啰啰嗦嗦的走快多了,很快跑到了人声鼎沸处。那是宅子里专门搭的一处舞台,台子上有几个舞女,她们穿着清凉、舒展的红色舞裙,身材婀娜,舞姿妖娆,和欢快吵闹的舞乐配合在一起,相得益彰。
  这应该就是杨婵在府外听到的舞乐了。
  她左顾右盼,看到台子下站了一群人,他们看起来比起府外那群“人”要正常很多,杨婵心下一安,忘了自己正带着一身血,径直走上前去想要投奔这些“同族”,混入其中,东张西望,小心翼翼地跟某一个看起来十分和善的夫人打招呼,问:“你有看到一个跟我一般年纪的少年吗?”
  夫人笑意盈盈,那笑容就像是缝上去的一样,和眼睛里的黑色瞳仁里荡漾的懵懂完全是两样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