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宣布闭关,然后进入了碧游宫七七四十九重小境界里独享这份喜悦。
不过在他还未将这份喜悦消化干净时,自己就被无当圣母强行叫醒了。
她欲言又止,通天则在苏醒过后温柔地安置自己周身的花朵,然后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慵懒地伸了个懒腰,笑嘻嘻地问:“怎么了?一副有话不敢说的样子。”
无当确实不敢说,尤其在她看到通天如此高兴的时候。
不过她一直是一副有话难说的便秘样,通天已经习惯了,他双手抱胸,拢着宽大的道袍,赤着脚在阳光灿烂的山野里游荡,他一边走蓬莱岛的山野精怪一边跟着他跑,他们衔着最甜美的果实,最新鲜的花朵来到他的身边。
通天身上还有花没抖落完,又有人送花,他无奈地说:“都说别送了,送了也没地方放。”
精怪们连人话也不说,叽叽喳喳,叫成一团,不用翻译,通天也知道他们跟在喊“教主教主”。
哎呀,他想,真是头疼死我了。
他只能一一挑选礼物,然后抓到一个捧着桃花的精怪,惊悚地问:“你个男的送我花做什么?”
精怪试图狡辩。
通天不听,一挥手宣布:“给我回去面壁思过!”
精怪就不,他抓住通天的裤脚,拖着他走,通天抓住裤子,气道:“再不松手,罪加一等了啊。”
那精怪终于急了,急的说了人话,爆出一个大瓜,说:“可是卯日也给您送花了。”
通天一顿,眯起眼睛,转过头,看向无当圣母,问:“有这回事?”
无当圣母羞愧地低下了头。
“行行行,一视同仁,”青天大老爷通天教主大手一挥,宣布,“都给我面壁思过去。”
“可能现在卯日不行了。”
“为什么?”
“天庭的金乌死了,卯日代替他做了人间的太阳。”无当解释道。
通天瞪大眼睛,揣着手,沉思片刻,悠悠地说:“算了,这可比面壁严重多了。”
“就让他跟着太白在天庭好好给那个报复世界的神经病打工吧。”
“至于你,”通天抓住精怪的后领,丢了出去,“继续给我面壁去。”
看到他被丢走,这群没有同门爱的精怪们嘻嘻哈哈笑闹成一团,通天看了他们一眼,他们又没骨头地倒在通天身上献媚的献媚,撒娇的撒娇。
通天看着他们变身术半通不通的样子,眼睛疼得要死,他说:“别变了,也变不出个真仙女来。”
“哼,”他们气恼道,“就知道教主只喜欢云霄,连混元金斗也给了她。”
无当圣母闻言脸色一变,怒喝道:“都闭嘴!”
精怪们被平日里威严就重的无当圣母吓得要死,刚刚通天怎么叫也散不开的家伙,一下子都作鸟兽散了。
通天迟疑地摸了摸下巴,看着无当圣母的样子,小心翼翼地说:“你别生气,她们就是开个玩笑。”
他怕无当圣母不信,竖起手来发誓:“你放心,虽然我确实蛮喜欢云霄的,但是我必不会搞师徒恋这种悖伦的混账事。”
他清了清嗓子,摆出十二万分的认真:“我还是很有原则的!”
无当圣母嘴唇颤抖着,别过头,没看通天这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她不说,总是有人会说的。
远处从外得知通天出关消息的多宝道人,迅速朝他们这里飞来,给困惑不解的通天解惑。
他焦急地说:“师父,阐教的人动手了!他们教中的子弟杀了我们许多弟子,还有……还有赵公明,被生生钉死了啊!”
通天没什么反应,多宝道人生怕他不知道阐截开战,喊道:“那三霄为了报仇找阐教的人算账,却被元始天尊亲手杀了。”
“师父,元始天尊下山了。”
通天默默看向无当圣母,无当圣母慢慢点了点头。
通天脸上松快的笑容凝结在脸上。
往日种种在心中翻腾,他好不容易的解脱竟然是一场自以为是的笑话。
玉清和所有人一样恨着他,怪罪他,认为他不该存在于世。
鸿钧已死,他和玉清根本没有和好的余地。
他太天真、太愚蠢了。
他闭上眼,回到了此生最冷的时候,玉清怨恨的声音回荡在风雪纷纷的昆仑山,他站在山门,狠声道:“你若是再向前走一步,就算叛离师门,永远也回不了昆仑山。”
通天身上埋着雪,将身上的伤痕冻得结痂,狼狈的样子就和当年刚从死人堆里被鸿钧捡回昆仑山的小食尸鬼一样。
怎么来的,他就会怎么走。
通天的脸已经被冻僵了,连惯常的笑都挤不出来了,他偏过头,只看到了玉清带着血的衣袍和那把挡雪的伞。
他叹了口气,说:“天太冷了,你还是回去休息吧。”
玉清死死盯着他,浑身不正常的发烫,满脸通红,眼睛里爆着猩红的血丝,根本体会不到他说的冷,他冷道:“我让你停下来。”
通天置若罔闻,他转回头,继续走向下山的路,一边走一边自顾自地说:“我现在应该算是叛离师门了。”
“如果你有一天想要替父报仇,就下山来找我吧。”
通天望着昆仑山万年不化的冰雪,声音飘在空寂的山谷里:
“我会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