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绷的琴弦一断,纷乱的琴音立马停下,云霄抚琴的手紧紧压着琴,被这断开的琴弦撕开了手指,血很快从柔嫩的指尖冒了出来,碧霄脸色一变,忙从木杆上跳下来,却见云霄抬手阻止她的前进。
她低下头默默看着手里的血,良久,说:“我心乱了。”
“可是因为兄长的事?”碧霄问道。
云霄点点头。
碧霄看了一眼懵懂的琼霄,心中明明也感受到不详,却还压抑着早已蔓开的心绪,笑着劝道:“兄长那么厉害,能出什么事?姐姐,莫要多想。”
云霄摇了摇头,她轻轻抿住手上的血,闭上眼,意识弥散在整个三仙岛上,然后看到了不速之客申公豹,她睁开眼,沉声道:“来了外客。”
琼霄一屁股从凳子上坐起来,气势汹汹地说:“什么外客,敢来我三仙岛,看我不宰了他!”
说罢,就消失在原地,跑到岛外打算把这外客一刀砍死。
然而,她还没有砍上申公豹,就先看到了他手里的金蛟剪。
琼霄一愣,厉声问道:“这东西怎么会在你手里?”
申公豹一脸惭愧地说:“赵兄……在西岐陨灭,我受赵兄之托,特来将三位娘娘的金蛟剪归还。”
琼霄脑袋一空,手里的刀掉到了海上,猛地上前,揪住了申公豹,难以置信地喊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喊完,她就怨毒地盯着申公豹,说:“你敢咒我兄长死,我定要你的狗命!”
申公豹不急不慌,双手捧着金蛟剪,身后亮出隐匿在空中的棺椁,荡着琼霄的面,慢慢打开被钉了七尺钉的棺木,露出了赵公明那张苍白的脸。
他死的凄惨,七窍流血,干涸的血渍画在他那张曾经生气勃勃的脸上,反衬出现在他脸上的死气。
琼霄双手颤抖,死死盯着棺椁中的人,眼泪霎时间就掉了下来,把申公豹丢掉一边,跑到了棺椁一旁,慌张又难以置信,将头埋了进去,与赵公明挨得的极近,然后忽然凄凉地大吼出声。
申公豹捧着金蛟剪,弯下腰,姿态谦卑,却在琼霄的尖叫声中高声朝三仙岛喊道:“受赵兄之托,特来送还三位娘娘的金蛟剪。”
岛上,禁锢千年的封印在这时被撕开了,一道亮眼的金光闪过,整座在海上看不到任何痕迹的仙岛显现到眼前,棺椁连带着哭泣不止的琼霄被一股温柔的金色光芒带到了美丽的仙岛上。
申公豹拿着金蛟剪进随其后,走到岛中,他看到云霄拿着一把断了弦的琴,低着头,一动不动,而碧霄手中笛子一转,轻轻一拔,从笛子里拔出一拔软剑,她冲上前去,越过棺椁,一剑刺穿了申公豹的胸膛。
申公豹没想到她会忽然出手,来不及躲避,受此一剑,直直跪倒在地,错愕地抬起头看向面露煞气的碧霄,她说:“申公豹,阐截一战,你一直搅合其中,如今兄长死了,我不会饶了你。”
碧霄收过他手里的金蛟剪,弯下腰,冷道:“谢谢你为了算计我们三姐妹,千里迢迢来此送还兄长遗体。”
“受了我这一声沉重的谢意,”她眯起眼睛,“你接下来就乖乖去死吧。”
说罢,她死死摁住申公豹的肩,将插进去的剑又狠狠抽出,申公豹脏器破裂,捂住嘴呕出一滩血,看了看她还来不及说上几句话,就倒在地上,没了生气。
碧霄用手肘横向一刀,擦干净了剑上的血,看向前方,喊已经入定许久的云霄。
云霄迟钝地将眼神从琴弦上移开,然后缓缓地、缓缓地转过眼,在琼霄刺耳的哭声中,怔愣地望着棺椁。
她明明没有受伤,浑身却像炸开一般难以忍受,她捂住嘴咳得惊天动地,然后咳出一手血来。
碧霄大惊,跑上前,将她扶了起来。
三霄本体乃是云朵所化,非常轻,可互相依靠的时候,又会觉得重,碧霄杀了申公豹心中依然怨气不绝,她红着眼眶,喊:“姐姐。”
云霄看着棺椁,蹒跚地走上前,然后像支撑不住一样扒住了棺椁,跪到了地上,和哭泣的琼霄一起,看着死去的赵公明。
她说:“兄长,我劝过你了。”
“阐教代领封神之职,杀害我教弟子数十人,行为古怪切不可轻举妄动,一切要等教主出关再定夺。”
“你为什么,”她呼吸都变得困难了,哽咽着说,“为什么就是不听我的呢?”
碧霄跪在一边,扶住云霄说:“姐姐,我们定要给兄长报仇。”
琼霄泪眼朦胧地说:“是,就算拼了我这条命,我也要让阐教为兄长陪葬!”
云霄头靠在棺椁上,咳嗽个不停,她推开碧霄,说:“仙道漫漫,三尸不尽,便处处都是杀劫。”
碧霄闻言一愣,坐了回去,震惊地看着云霄的模样,像是第一次认识她一样,问:“姐姐的意思是就这样算了?”
琼霄也难以置信,她道:“姐姐,若没有兄长,我们早就死了,你难道要为了求仙问道就算了?”
“你忘了,当年兄长宁愿不顾自己,也要背着我们三人,踏上漫漫仙路,这些你都忘了?”
云霄始终在咳嗽,没有应声。
琼霄冲动,狠狠揉干眼泪,猛地站起来,说:“好,凡人百年都能变得面目全非,何况是我们这些寿命漫长的仙人!你问你的仙,求你的道去吧,我自会为了兄长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