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吒赶紧说:“不是。”
哪吒在他们扯皮的时候,摇晃着杯中酒,没有喝,心道,能是因为什么,当然是因为我。
李靖和芸娘死后李家就算彻底散了,正常来说兄弟长大后互相之间关系平淡些也很正常,但他们的父是哪吒亲手杀的,要正常人杀父之仇早就报了。
可偏偏哪吒又是他们的亲弟兄,李靖和哪吒之间又是无解的仇怨,这样一来,对金吒和木吒两兄弟来说报仇与不报仇都是不对的,他们只能闭着眼当作没看见,看不见哪吒,看不见杀父之仇,三兄弟之间的关系只能是互相漠视。
就像李靖和哪吒一样,这世上总有些关系是找不到和解的方法的,就只能悬置。
能并肩作战,共处一室已经是极限了,根本不可能长处。
当然这一点他们兄弟之间明白,就不必向外人点明了。
哪吒举着酒杯,抬眸冷冷地望了被众人簇拥的金吒一眼,金吒注意到他的眼神,默契地对上了他的视线,两人无声地对视一眼,而后,又同时错过对方的眼睛,看向自己身旁的人。
金吒手动捂住了木吒因为被太多人围住而变得胡言乱语的嘴,哪吒则看着在一旁吃得不亦乐乎的杨婵。
她还惦记着自己的男女授受不亲,端着糕点,离哪吒老远,不过,她敏锐地注意到了金吒和哪吒之间的暗流汹涌,端着碗皱着眉,担忧地看向哪吒。
哪吒轻哼一声,心里想,还算有点良心,面上则平淡地说:“关你什么事?吃你的。”
杨婵“哦”了一声,但还是不时看向他。
另一边姬发摁住了姬旦,看了姜子牙一眼,说:“两位仙人与相国都是同门,还愿屡次下山助我,既如此也该与相国是同朝之人,你们和相国一样都是国之肱骨,我之良将,不论如何都是大周之幸事”
“至于长住短住的,各位自有安排,我就不必强求了。”
金吒敬酒道:“多谢大王。”
姜子牙笑道:“眼下大周时机未到,两位师侄自然随意潇洒,可等到大周远行东征时可一定要到听军中号令啊。”
金吒笑着回:“那是自然。”
两方矛盾至此就算化解,姬旦被姬发摁着坐了回去,顺带得了姬发一个冷眼,姬旦坐回去委委屈屈地抿了口酒,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之后连着一晚上顶着他哥的威压都没敢多说一句话,掰着手指头暗地里学着姬昌卜卦看看还有多少天兵可以下山助周。
宴席过后,杨婵酒饱饭足和哪吒一起走了。
两人和入场时一样一前一后,只是来时还有彰显身份的马车,回去的时候就没了。
杨婵提着灯,大步走在前头,哪吒跟在她身后发现不是今晚来时的路,他带着疑问继续走,走了很久,杨婵停了,她举起灯,跟他显摆这座豪华的大宅子,跟他说:“这是你家。”
哪吒:“?”
杨婵说:“路给你指好了,我回去了。”
哪吒:“你站住。”
杨婵站住了。
哪吒指着这空荡荡的大屋子,带着气,质问她:“你就把我扔着不管了?”
杨婵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大宅子,说:“我这不是给你指路了吗?”
她又没有直接把他赶出家门,让他瞎转悠,到点亲送到家的服务,还不够吗?
哪吒眯起眼睛打量着杨婵,见她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发现她是认真的。
他怒上心头,急步走上前去,杨婵连忙退,被他一把扯了过来,杨婵吓了一跳,双手抱胸,往后躲,问:“你干嘛?”
哪吒盯着她,一字一句地说:“带我回去。”
“不行,”杨婵很固执,“我今早上就跟你说过了,我们不能住在一起。”
“为什么不行?”
“就是不行。”
“之前就可以。”
“现在不一样了。”
“哪里不一样?”
“你喜欢我,”杨婵红着脸,咳了咳,说,“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我怕你欺负我。”
哪吒一愣,讷讷地说:“我不会欺负你。”
杨婵脸更红了,她说:“此意非彼意。”
哪吒想了想,最后在脸上点了点杨婵今早亲过的位置,脑回路终于对上了,恍然大悟:“你是说这个?”
“对,”杨婵赶紧拉开哪吒扯她衣袖的手,说,“你现在明白了吧?”
哪吒看着杨婵尴尬羞怯的样子,不知为什么也觉得浑身燥热了,他松开手,站在一旁,没说话了。
杨婵见哪吒上道了,落下一句:“我走了,你好好休息。”
哪吒看着杨婵落荒而逃的背影,明明被丢下的是自己,但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开心地露出了浅浅的笑。
杨婵狼狈地跑回家,不知道是跑的太急还是太羞,心跳如鼓,震得耳朵咚咚的响,她捂着耳朵,一进屋,立马关上门,强迫自己舒了口气,然后一下子蹦到床上,用被子将自己整个人都蒙住,用头去撞床上木栏,嘴里念念有词:“烦死了、烦死了、烦死了……”
她念咒似的念个不停,神神叨叨的,要是外人看见了定会以为她撞鬼了。
她使劲力气去磕脑袋想把自己脑袋里的乱七八糟的东西全都敲到,不想,这些粉红泡泡却越敲越多,尤其想起哪吒那个恍然大悟又意味深长的眼神,她就觉得自己可以找个地缝钻进去修行了。